匆匆交代几句,电话又被头盔男挂了。
灯盏下,陈南亭吹掉老照片上蒙的灰尘,看着上面的人出神良久。
“谢谢你们,剩下的路我会替你们走完,尽我所能走到最后!”
合上相册,在老宅坐了一会儿,深夜来临前,他才收拾了几样东西,准备回去。
车跟行道树擦肩而过,几个月前还算茂密的叶子,而今掉到一片不剩。
老宅和记忆里的人一样,留在原地,留在他们该留的地方。
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在迷雾中穿梭探索。
夜晚和白天之间,只相隔一个响指的空挡,黑暗中有些故事已经告一段落,黎明到来前新的故事早已埋下序章。
“滴滴……”
这一晚,陈南亭几乎没睡着觉,一闭上眼,过往25年来的记忆就跟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是被信息声惊醒的,一摸手机,时间正好八点整。
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号码,短信内容仅三个字:来车库!
陈南亭没有特意回复,因为睡眠质量不高,猛地坐起来,头还有点晕。
头盔男昨晚在电话里交代过,让他不要携带金属制品,看样子想见到他背后的老板,还得过安检或者搜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前,他是为了一份恩情在跟这波人斗,现在真相的口子被撕开,除了恩情,他还欠下不少人情债,一瞬间,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不畏惧死亡,甚至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照当下的局面,如果他死了,陈家要守的秘密、父母以及陈北宅多年的心血,都将落空。
所以,他不但不能死,还得咬紧牙关和守宫及三足蟾继续斗下去。
窗外的天蒙着一层霾,温度相比之前又降了,他下楼前还特意多穿了件外套。
从负一楼出来,车库里私家车进进出出,尾灯晃过石柱子,目光所及之处有限。
环顾四周,到处都有躲藏的死角,也不知道头盔男下一秒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陈南亭拎着一个带密码的手提箱,箱子上还有一把手铐,一头链接箱体,另一头铐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车停在某个东北角,可能是他脚步比较轻,声控灯一直没亮。
过去打开车锁,开门正要坐进去时,驾驶位上愕然多出一个人。
头盔男就在车里,且手里正端着一把枪,枪口指着他。
对方似乎感冒了,对峙时,偶尔干咳几声,护目镜下的声音也比以前要哑。
“你来了!”
“走吧!”
“到地方之前,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枪管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只响了一下,陈南亭没有闻到硝烟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眩晕。
他中弹了,不过不是子弹,而是麻醉针。
针精准的刺进他的脖子,药效在血管里快速扩散。
“你……”
陈南亭用力掰着车门把手,随后力道逐渐松脱。
麻醉剂很猛,上一秒人还在说话,下一秒就睡死了。
“咳咳……喂,老板,人接到了!”
油门发动前,头盔男掏出手机,界面一直亮着,显示通话时间是5分钟。
“带他过来吧,也是时候打个照面了。”
听筒那头的声音经过某些特殊处理,跟机器人客服似的。
挂掉电话,头盔男关上车窗,嗖一下从车库离开。
雾霾天不好开车,五米开外啥都看不见。
头盔男从金融大楼对面出发,没有走去市中心的路,而是绕了一大圈,避开了所有耳目,驶入一条荒废的毛公路。
公路尽头是国道,后半段雾霾散去,能看到一个废弃的隧道。
车在隧道里停住,在这个黑暗巨口中,还暗藏着一节长楼梯。
下去是地下通道,继续直走到底,就是一扇密码门。
手提箱挂在陈南亭手上,重量加摩擦把他腕口内侧的皮都磨出血了,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等他从空白中苏醒时,尽管意识恢复了,但手脚还是麻痹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真皮沙发硬邦邦的,连接手提箱的铐子被人从中间锯断,箱子不见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布置的有点像老板办公室,靠墙是一排实木书柜,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放,只有老板椅的靠背挂着一件棕色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