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姑娘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都在流血，要不是您给我的那服药，这孩子怕是熬不过去。”

说着说着，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去，廖山林赶紧弯腰扶，对方却不肯起来，转而扒拉着他的衣服：“廖神医，请您千千万万救救我家楚楚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她没了，我也不活了！”

蜡烛晃着女人的脸，因为过度消瘦，她的颧骨把面额高高顶起，呈一个菱形，显出一脸苦相。

“怪我医术不精，只能开个吊命的方子，想让她醒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廖山林叹了口气，医者仁心，楚楚年纪还小，而今半死不活躺在眼前，他也着急。

“这可怎么办，我天天拜夜夜拜，洞神就是不肯把楚楚的魂魄还给我！”

两行热泪从她凹陷的眼窝里漫出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母亲的绝望莫过于。

一个多月来，为了给女儿治怪病，女人把能卖的都卖了。

门口，陆明远瞥了眼那把供奉的黄土，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

床榻上，楚楚面如死灰，口鼻处有少量泡沫状出血。

床边放着一盆热水，廖山林拧干毛巾，替她一一擦拭干净。

“她突然变成这样，是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从进来开始，女人就一直在念叨洞神，落洞女的传闻陆明远也耳闻过不少，但他依然不信问题起于邪祟。

“呜呜……一个月前，楚楚去了夜郎山，说要跟守水库的吴蛤蟆一起，进山给我采药……呕……”

女人哭到最后，直接趴在地上呕了起来。

她挽起袖口，露出两条梅红色的胳膊，大片大片的红斑像蛇一样缠在身上，这是某种皮肤病，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呕吐完，人又跪回供桌前，对着黄土作揖，对着空气磕头。

廖山林给楚楚把了三次脉，脉象一次比一次虚弱。

他的药是吊命的，但也拖不了太久，如果三天内，人再醒不过来，便会死于七窍流血。

“情况怎么样？”

陆明远做了个口型，没让女人听见。

“我们出去说吧。”

外头的风势忽大忽小，雨比来时更大了。

三人从小平房回到车里，没着急走，廖山林深呼吸道：“情况不太妙，小姑娘没来由的七窍出血，我开的药也慢慢不起作用了。”

“那还等什么，趁还有时间，我们现在马上把孩子转到大医院。”

后脚上车的大川，刚系上安全带，这会儿又作势要下去。

门一开，廖山林猛地扭过头：“等等，我知道这么说你们会觉得我吹牛，但事实就是这样，这种怪病，我治不好就找我师父，倘若我师父也无能为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比起西医和中医，巫医专治邪症魔症，术业有专攻，楚楚的病在当地没得医，出去以后也无药解。

雨把视线隔绝在挡风玻璃内，陆明远突然打断道：“有个问题，徐禾苗完全可以来这义诊，为什么非要去新龙大酒店？”

“因为师父说，他会去那里。”

新人物从廖山林嘴里蹦出来，笼罩在徐禾苗身上的迷雾，又厚了几分。

陆明远眼珠子一转，追着问：“你师父？他是不是留着络腮胡子？”

“不是，我师父看上去比我师妹还小，他不会老！”

新龙大酒店里的前台说过，徐禾苗一共见过三名男子，第一个是廖山林，第三个是送她上车的嫌疑人，这第二个就是她的师父。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络腮胡子，穿皮夹克，嘴皮子上有道疤。”

说完，陆明远还大概比划了一下疤痕的位置。

“那是我们的大师兄，不过他坏了规矩，被逐出师门了。”

到底是不光彩的事，廖山林也仅仅知道个大概，具体究竟得去问当事人。

他和徐禾苗是一块拜的师，行拜师礼时，师父就定过一个规矩，就是他教出来的人，这辈子都不能进夜郎山。

至于为什么不能进，进了会发生什么，廖山林也不清楚。

皮夹克男大名汪一刀，个性有些古怪，廖山林跟他处不来，平时连面都少见。

“他住在哪儿？”

“汪一刀在县城的电影院附近开了一家药店，你们可以去那找他！”

风把小平房里的蜡烛吹灭了三分之一，陆明远朝屋里看了一眼，他心里惦记昏迷不醒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