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天顶照出依稀几个人影，许三清没找到他人，一路追过来道：“南亭，你突然跑这上面来干嘛？”

那张脸皮还拿在手上，不想把这件事宣扬开，陈南亭立马把手背在身后。

“没有，楼下太闷了，上来透口气。”

他不自然的避开对方的视线，手快速把脸皮塞进宽松的牛仔裤口袋。

“你说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又又又碰上人命官司。”

许三清板着脸，楼顶没人，他摸出来一根烟叼在嘴巴边，要点不点的。

“别抱怨啦，再倒霉能有我那个同学倒霉。”

“这倒也是，你那同学可是到处喊冤呢。”

打火机嗖的一声窜出一股火苗，陈南亭斜眼一看，忽然站住不动。

“三清，你这个打火机哪来的？”

对方以前用的不是这种，现在这只和头盔男刚刚把玩的是同一款。

“哦，这个啊，别人送的，你喜欢啊？喜欢拿去！”

“那倒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两人没有在顶楼逗留，搭乘自动扶梯下去时，陈南亭冷不丁回头往上看，五楼的洗手间方向，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缓缓走出来。

那人甩了甩手上的水，一条围巾把大半张脸藏住。

陈南亭认得那件袍子，二话不说转身逆行。

他大步从三楼跑上去，身后不明所以的许三清一边追一边喊。

似乎是看到他上来了，黑袍加快脚步往电影院走去。

后脚找过来的陈南亭喘着粗气进入影厅，前台没人，放映厅里的电影还没散场。

他双手撑着两侧的安检机跳过闸门，这家影院不算小，光是放映厅都有十几个。

一间一间摸下来，人没找到，反倒是他在乌漆麻黑的放映厅里，被保安强硬的撵了出去。

在影院门口，许三清看他跟保安在推搡，连忙跑过来劝：“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我们马上走。”

末了，又回头道：“南亭，你这是看见什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昨天晚上的神婆，她进去了。”

说完，陈南亭还往影院的出入口瞄了眼。

“人呢？在里面吗？”

“没有，不见了！”

或许是一楼才发生命案，影厅调整了观影时间，里面正在播放的场次是今天的最终场。

售票厅里空无一人，十分钟过去，电影结束，陆续有人从放映厅离开。

陈南亭和许三清在门口杵了半天，愣是没看到神婆出来。

影院门口架起了暂停营业的立牌，两人一走，男厕所隔壁工具间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打赤脚的人藏在这，他的脚掌有些怪异，有足弓但走路时脚面是不弯曲的。

他把怀里的布包背到肩上，看着陈南亭的背影喃喃道：“命是生来注定的，年轻人啊，还是没能逃离上天的掌控！”

重新回到一楼案发现场，痕检技术部的人已经完成工作准备撤了。

两人跟大川一道回市局做完笔录，离开时，外头的风又换了个方向刮。

陈南亭独自回到家，把脸皮在茶几上摊开。

上面的纹路密度好比城市的交通枢纽，有细有粗，错综复杂。

将这些纹路组合到一起，更像是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地图。

而脸皮缺失的部分，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仔细看这些纵横交错的红线，该是用针沾着血水一下下刺上去的。

看着复杂，其实就是把天脉、地脉、水脉、龙脉四个立体的部分揉到一个平面上。

类似装修平面图，只不过脸皮上的路线和框架更为繁琐。

陈南亭找来一沓草稿纸，先把天干地支罗列出来，再按照“地理五诀”，龙、穴、砂、水、向，对应“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五类活动。

寻龙首先应该先寻群山起源之处，也叫父母山，就是山脉的入首处，审气脉即指审祝山脉是否曲伏有致，山脉分脊合脊是否有轮晕，有轮有晕为吉，否则为凶。

寻龙分金需分九势，九种龙势中有：回龙、降龙、生龙、飞龙、卧龙、隐龙、腾龙、出洋龙、领群龙。

等他把大致框架推演出来，纸篓里的废稿都装不下了。

想复原这张脸皮，难的不是工艺，而是要读懂这些脉络的走向，以此倒退缺失的路线。

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