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彻底对生活失去盼头时,他在哪里,干什么,明天会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他们联系的那个摩甲,十有八九是买方,蒋卫兵死了,接下来就是陆天龙,那帮孩子或者说被他们卖出境的人回来了。”
如果说爱可以带给人幸福,那么恨也可以支撑一个人用力活下去。
说完,陆明远又抽了几口烟,难以想象,那些孩子和被卖的人,都经历过什么。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孩子,在深渊里苟且偷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屋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摁掉没抽完的烟头,陈南亭又往走廊里看了看。
“他参与了买卖人口,又有吸毒史,下半辈子有地方住了。”
像刘家富这样的祸害,只有牢里才是他的归宿,放出来就是毒瘤。
一根烟的功夫,病房里爆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被瘾操控的刘家富开始用头撞墙,拉都拉不回来。
陆明远再进去时,人满脸是血,大川用腿锁着他的胳膊。
他把床拖拽到房中央,手腕子被手铐磨掉了几层皮,也感觉不到痛。
刚才是出去透口气,关于采生,还有很多细节要跟刘家富核实确认。
趁他们在工作,无事可做的陈南亭干脆下楼订饭。
早过饭点了,但事赶事一来,每次都忘了这茬。
下了楼,横过马路,对面是饭店一条街,卖什么的都有。
陈南亭走进一家口味鸡店,点了几个菜,让老板做好直接送到对面的急诊楼。
出来时,外边的行人开始多起来。
在人堆中,一个趴在木板车上,用手在地上走的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能说是走,更倾向于爬,每一步都挪得很困难。
一只变形的铁碗被乞丐咬在嘴里,身边每路过一个人,他就会举起那双没有手指的手掌给人作揖。
但可惜,过身的人,他们的目光大都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在给一些短视频平台的好人好事点赞评论,通过键盘表达自己看不得人间疾苦。
屏幕里的疾苦他们能看见,而身边的疾苦却看不见。
起风的晚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凉意,乞丐粗糙的手抓着两块手板,龟裂的手背上长着鸡眼和癣。
从马路那边挪过来,她嘴里的碗被蹭掉了,很快就被来往的行人踢来踢去。
陈南亭没有当即过去,反而折去卖现成饭菜的店里,打包了几个热乎菜,又去早餐店买了好多包子和馅饼。
女人被若干条腿挡住视线,她想把碗捡回来,一抬头突然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你的碗!还有这些你带回去吃吧。”
把那一兜子吃的塞到女人手上,对方只看了他一眼,很快把头低下去,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不用,天要变凉了,买件厚点的衣服穿。”
等女人再往破碗里看时,里头凭空多了几百块钱,崭新的票子,干干净净的。
她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当人对待了。
人潮行色匆匆,女人用嘴叼着那兜子吃的,沉默的消失在街头。
就在她的背影即将看不见时,陈南亭突然想到刘家富提到的采生折割。
刚才,女乞丐的手脚很明显不是生来如此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慢慢跟了上去。
女人爬得很慢,手板长时间在地上摩擦,木块变成了木片。
正常人步行半个钟的脚程,她硬是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走完。
拖着木板车从台阶上下去,不远处有个垃圾站,在成片的垃圾堆里,女人踉踉跄跄爬进一处破房子。
房子的顶被拆了一半,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周围的苍蝇成群结队,像卫兵一样跟在她身后。
屋里电是通的,有光,隔着缺角的玻璃,陈南亭发现,里头还有其他人存在。
这些人一个个露脸,和女人一样,都不是普通残疾。
是那种乍一看,人会因为害怕,本能躲着走的惊悚肢体。
单是那个半边人,像是被人用电锯整齐切割成两半,左边的那部分缺失了,胸口少了半拉。
还有一个手跟脚对调的,正常胎儿再怎么畸形,也不至于把四肢调换,这一看就是人为砍下来,再换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