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仕回乡,远离权力争斗的漩涡。
至于朱墙宫禁里的那些人,还是永远不要有什么交集才好。
孟琬当然不能把这些说给竹苓听,只轻描淡写道:“从前看重的未必如今依旧看重,何况读书本就不单是为了功名利禄,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竹苓听她解释得敷衍,心中的疑虑并未打消,正要再追问些什么,忽然冒出了个念头,“姑娘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孟琬一怔,却让竹苓会错了意。
“该不是是卫家公子吧?”竹苓挑了挑眉,“我说呢,不过是上个月见了他一面便病倒了,原来害的是相思病。”
“胡说什么呢。”孟琬皱起眉头。
竹苓全然没留意孟琬的神情,仍自顾自地说着:“今儿个老爷还和夫人提起卫公子,夸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今年春闱必能金榜题名。姑娘若喜欢他,可得早日定下,要不然榜下捉婿就要叫旁人给捉走了。”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了。”
虽然孟琬并没有承认,但竹苓联系起她这几日心不在焉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笑吟吟地端了碗退出了房间。
竹苓离开后,孟琬轻轻叹了口气。
她差点忘了,前世她执意入宫还有一个重要的缘由,那便是她不想顺从父母之命草草嫁与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她记得那时在世家子弟中,父母最属意的就是卫家小公子卫淇。卫淇年纪比孟琬还要小一岁,性子却是极其稳重,待人温和谦恭。
孟卫两家是世交,甚至还口头定过娃娃亲。只是孟琬对卫淇并无男女之情,入宫做了尚宫局女史之后不久又成了谢玄翊的妃嫔,此事也就没了下文。
如果这辈子她没有进宫,这桩婚事大抵是逃不掉的。
孟琬望着花架上那一盆快要枯死的海棠花,心道自己还是再病上一些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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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竹苓在父母跟前说了什么,次日用过午饭后,孟尚怀便让人将孟琬叫去了书房。
孟尚怀正在书案前作画,孟琬进屋时,他刚好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淡淡一笑道:“来了。”
“才服过药,所以来得迟了些。”
“听竹苓说你身子好些了,可我怎么瞧着你脸色还是这么苍白。”
孟琬佯装乖巧,“只是近来胃口不大好,不碍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晏先生也十分关心你,同我说了好几次让你安心静养,不必记挂着课业,方才又差人给你送了几盏燕窝。等你病好了,一定得好好谢过先生。”
孟琬心虚道:“我记着了。”
想到撒了这样一个大谎,还惹得尊长替自己担忧,孟琬觉得惭愧不已,声音也跟着头低了下去,“我这次错过遴选考试,爹爹很失望吧?”
“我叫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孟尚怀叹道,“你自幼天资聪慧,心气又一向很高,这次因病没能参选,不用说爹爹都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做父亲的心疼女儿都来不及,哪里会有怪你的道理。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许多事情强求不得。”
孟琬颔首,“我都省得的。”
“你生病后,性子较从前沉稳了许多,话却没有从前多了。你母亲说女儿长大懂事了,可我倒觉得这是因为你落选后太过失意的缘故。”
孟琬只安静地听着,没有多作解释。
孟尚怀继续劝道:“其实琬儿,你先前所学,也不是非要到内廷才能施展。古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治家可也是一门学问。采买,管账,约束下人,教养后辈,打点府中大小事宜,可并不比庙堂之事简单多少。”
话说到这里,孟琬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开门见山地问:“爹爹是打算给我议亲?”
孟尚怀没想到孟琬会问得那么直接,先是顿了一顿,索性也直截了当道:“我和你母亲知道你是最有主意的人,本不打算这么急着把你嫁出去的,可这桩婚事,实在是推脱不掉。”
她如今并未入宫应选陪侍,若卫家真拿出当初两家长辈的几句戏言要和孟家订立姻亲,父母也的确不便食言。
只是她不明白,春闱在即,倘若那卫公子能一朝进士及第,定会有更多达官显贵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何必急于一时?
难不成是卫家怕卫淇科考落第,无颜再向孟家求亲,所以要先行定下?
不对,好像也说不通。
幸亏竹苓先前多少向她透了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