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俊彥见晏旭的脸色不太好,还咳嗽起来,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绕过桌,边轻拍晏旭的背,边安慰道:“以你的能力,恶补几日总有得救。”
救个屁!
晏旭猛灌两口水,压下咳嗽和烦躁,卸开万俊彥的手,将书桌角上、最下面的一本集注书抽出来,塞给他。
“你也得加强才对,不然还是个万年老二。”
万俊彥:“……”
他呲牙咧嘴、虚虚地张牙舞爪,假假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满,然后接过书,抖抖衣摆,一甩头,走了。
他就不信自己这次还考不过晏旭。只要这种大试考过晏旭一次,只要一次,以往的什么“万年老二”,就统统都会抹去。哼。
晏旭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才终于垮下了脸,深深靠进了椅背。
一会儿后,他就坐起,重新拿根笔,重新开始记记写写。
如果一定躲不开,早一时和晚一时……虽然区别很大,但该接就得接着!
……
日子就这样滑进了八月初八。
进场日。
乡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初八进场,初九为头一场。一十二日和一十五日,为二场和三场。考生需自带干粮、薄被与简单炊具,共要在考棚号子里呆足九天六夜。
那考棚号子很窄小,考生进入就会锁门,这九日的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完成。
进场流程,与县试、府试、院试类同。
不同的是,乡试的考场称为贡院,故乡试又称“乡贡”、“解试”。头名为解元,依次为亚元,第三至第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为亚魁。
主考官由皇帝陛下亲自指派。副主考们,由朝廷选派翰林、内阁学士,与当地的知州、通判等共同组成,再分出监考官和内帘阅卷官。
考官们初六即入闱,举行过入帘上马宴后,内帘官进入内帘,监试官便会封门,内外帘不得往来。内帘官会一直呆到试卷批阅完毕方可一起出来。
乡试和会试的试卷还会被誊抄,誊抄之人就居于内帘官所处之室的外间。
晏旭在经过搜身等一系列流程之后,找到了自己的考棚号。
看着四周围依旧是木制棚棚、内里方寸之地的上下两块木板,以及板下的便桶,忽而还挺怀念。
百年过去了,棚还是棚,板还是板,条件依旧差,考试依旧仿佛活受罪。
微笑着迈进,就听身后棚门一声响,被关上且上了锁。
棚门上有个小活窗,用来传递试卷、或者申请出去取水、出恭等等。
对,出恭,如果实在不想在便桶里解决熏着自己,可以出去到考棚末尾的茅厕去上。但这亦容易被主考官扣分。
而越靠近茅厕的考棚,越受罪。八月啊,臭得人头晕脑胀,不知该如何才能考得好。
晏旭的运气还不错,他的考棚比较靠前,在竖列第七的位置。
考棚是一列列、背对背的,在最前方,有一道高高的木栅栏,每一列的开口处,即两列之间的通道尽头,有敞口。其侧,与另一敞口之间,立有大大的水缸。
供考生们取水、以及防火之用。
晏旭依照自己的习惯,进来前就先将特意带来的两个大竹筒装满了水。
这会子,翻下上面的那块板,爬进去,再将考篮等物放在身侧,掏出薄被,搭在肚腹,也没点上贡院发的蜡烛,直接蜷缩起睡觉先。
傍晚时考生开始进场,至全部流程走完,已经夜半,小睡一会儿,放松一下,就得迎接试卷的到来。
迷迷糊糊间,还听得到隔壁考棚内、考生不断翻身的动静儿。
猜测对方应该就是初次进场的,还不能适应这种腿都伸不直、身都很难翻的睡觉功夫。
而内帘阅卷官们,靠在阅卷室侧间的一张张铺了锦垫的床铺上,正闲聊着。
“那些考生们睡觉伸不直腿,我们虽比他们要稍好些,但这……唉呀,这十几日,我的老腰要遭罪喽。”
“王大人,下官帮您捶捶吧,”
常元纶主动上前给松活松活,“您身为太师,还专程走这一趟吃这苦,也真是为难您了。稍顷,下官再把自己的锦褥铺给您。”
王勋,户部尚书王福庭的父亲、皇后娘娘的父亲、四大顶流世家排名第一的王家掌舵人、当朝太师。
本不应来的。
乡试,还是川省的乡试,本不应会请动这位朝廷“大佛”,但其主动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