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演绎了一场荒诞戏剧，谁也没料到，一位在最初就被轻易打败的弱者，居然会内讧，反手把同伙——更强大的上位者给灭口了，并且还成功逃脱。

许之问默然而立，修长的五指攀上何首无肩膀，制止了后者的冲动。

事已至此，他们不能妨碍公务。

加重的力道让何首无稍稍冷静，不再看向那具面目狰狞的死尸，抿着唇，将半昏迷状态的连明弋，小心翼翼地安置到执法队安排的担架上。

片刻后，绿意再次升腾。

经过治疗仪器一番运作，连明弋很快安详地沉睡过去，从他舒展的眉宇可以看出，好转了不少。

执法队组长解释了一句：“这只是初步治疗，你们放心，等会儿会有专门的治疗组接手，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事实上，这种随身配备、方便出队的治疗仪，都储蓄了镇定类技能，专门为罪犯准备，偶尔也治治人质什么的。

一般情况下，执法队不会对自己人使用。

因为公务在身的执法队，相比于普通市民，受到的卡牌限制更小。方才即使天戮没有激活无禁领域，他们依然能召唤卡牌，进行抓捕。如果真这样，反而会更加轻易。

当然，为了防止滥用职权，执法队受到的监督力度也会更严密。

记录仪是必不可少的。

故而执法队中向来流传着自嘲：他们比罪犯更需要独立监舍。

随口安抚一句，组长快步离开，继续忙碌，在他的指挥下，执法队的其余组员们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负责拍照的拍照，负责取证的取证……

其中一人突然发现：“这还有一名幸存者！”

何首无闻言反射性抬首，又很快大失所望。不是他所期待的人……

被发现的幸存者，是之前躺在两名罪犯脚下的那人。刚刚这边打得惊天动地，到处是战火遗留的残痕，他一直毫无动静，还以为早死了，结果人家不但活着，还没有受到战火波及，掉在一个垃圾堆里，被腐烂但柔软的玩偶给护住了。

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幸运。

左右在遭遇无妄之灾后，幸存了下来。

唤了几声，又推搡了几下，人还是没醒。于是，他被另一个担架抬着，与连明弋并排摆放。等会儿会一起被治疗组接手。

同样被阵列的，还有裹尸袋包裹住的天戮尸体，以及被当做证物的人偶。

凝视着栩栩如生的等身人偶，许之问陷入沉思，垂下的眼睫遮掩住所有情绪。

对队长的了解，让何首无敏锐地顺势望去，问道：“有蹊跷？”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事先准备这么多？”许之问轻声反问，试图模拟对方的行为逻辑，从而进行人物侧写。

无论是何首无和他师兄，还是他本人，都是计划外出现的，天戮二人的目标一开始只是那个幸存者而已。后续的失控，属于临时变故。

这代表起初这次行动应该是极其安全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人依旧事先准备好了脱身用的人偶，和能毒倒高级卡师的毒药。可谓未雨绸缪到极致。

——这两样不可能是技能产物，否则在无禁领域被关闭那一刹那，也会随之消散。

许之问推测，这毒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被下到天戮身上，只是因其有卡牌护身，毒性一直潜伏，直到执法队组长关闭按钮的瞬间，突然爆发。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但杀机又是何时产生的呢？

仅仅被嘲笑几声？还是有别的原因……

就在这时。

对周围严密勘察过后，执法队组长再次走了过来，抬手举起手中的证件，道：”你们好，由于你们和通缉令上代号为天戮的罪犯进行过正面交锋，需要配合执法队的调查……“

非常有礼貌地按着程序，将他们带到了“小黑屋”。

蓝星的盘查环节，有比上辈子更为精密的测谎仪，在技能勘测下，何首无的那点小心思当即无所遁形。

知道他是为了追查失踪人员下落，主动去和危险的罪犯交锋，负责询问的专业人员苦口婆心：“我们能理解你作为受害人亲属的心情，但这是不可取的，不但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同时也违反了社会秩序……”

长篇大论下，何首无一言不发，黑色发丝耷拉下来，覆盖住半张脸，整个人如同一只可怜的被雨淋湿的小狗。

许之问接过话口，关切问道：“不好意思，我的队友会受到什么处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