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互望一眼，终究还是心有不忍。不敢和秦正搭话，其中一位转向秦思齐父亲，摆出威严面孔打圆场道：“秦总都说了下不为例，你们还不快走！”

秦思齐他爸抖如筛糠地拨通救护车电话，其间仍在偷偷打量秦正脸色。秦正虽轮椅回撤，脸色却不动如山，那气场，谁都不敢说他同意了。

也是在寂静无声中，秦正身后的少女大方地向秦思齐他爸颔首。

动作之明显，秦正侧首瞥了沈念一眼，并未开口。

商场戎马一生的众人都敏锐地瞧过去，怎么的，秦总现在做事还要看夫人脸色了？

一时各人想法各异，但都向沈念投去敬佩的目光，沈念全作没看见。

秦思齐他爸如临大赦，一个大男人带着哭腔说出地址，眼看秦思齐被担架抬走，沈念推着秦正离开，今日跌宕起伏的股东会才终于落幕。集团原定计划的晚宴多人缺席，惨淡得仿佛公司明天就要倒闭。

极地冰封的氛围持续到车上，先前正巧有事不在的王季只能从后视镜偷看。先生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气势沉郁。小姐却是有些欲言又止却不说的样子。

王季没想到会是先生主动打破沉默。他睁眼看向沈念，表情无波无澜：“怕了？”

他很有段时间没抽烟了，现下又抽出一根，手指夹着碾弄，并不点燃。从香烟上的痕迹来看，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沈念摇摇头，要是他当时不来，她就要被陌生人猥/亵了，要说同情，不至于。但另一方面，秦正的做法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过火——她就是个普通人，这场面怎么看都有点血腥暴力，因此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正不动声色，见她表情确实如常，又继续说：“我不是个好人。”

早知道了，要不说她倒霉呢？

沈念叹了口气，认命地道：“我知道。”某人几乎每个世界都说。

她又托起脸，望了他一眼，嘟囔：“我是个好人就够了。”

她不想改变秦正，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秦正，只是同样也有自己的坚持，在必要时刻做该做的事就对了。

秦正平静的脸掠过一丝真实的笑影，他一时兴起，竟将那根被捏得面目全非的烟，轻轻搁在沈念鼻子上，见她表情极度不解，还轻笑出声。

沈念眉头紧皱：“？”

这狗男人的小动作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离谱？？

开车的王季讶异，他现在才觉得沈念这个小姑娘……确实有着和常人不同的地方，看似没立场，其实又很坚定，在秦总面前也能不为所动。难道这就是秦总被她吸引的原因？

……

秦思齐被轧断手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圈子里都知道秦家家主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身上。她的个人信息被秦正保护得密不透风，多少人辗转探听都毫无结果。

秦天坐在办公室内，直勾勾望着手机，心底有一把火熊熊燃烧。

说来离奇，秦家家主之位竞争激烈，秦正上位后毫不顾忌血缘关系，对竞争对手斩草除根，连他生父都没落着好，尘埃落定后，被赶到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的海外小岛孤独终老。

而他生父，正是为了给和情人所生的秦天铺路，才和秦正作对。秦正连他爸都流放了，却偏偏留下秦天。

不仅留下秦天，还把秦天留在集团工作，还时不时允许他回本家大宅！

对于秦天的处置，是秦正最惹人浮想联翩的行为之一。有说他坏事做尽问心有愧的，有说他良心未泯突发善心的……每个人都各有猜测，却不敢问。因为摸不清秦正态度，也不敢小觑秦天，平时甚至还多有认为秦正‘宠’这个弟弟而时常向他打探消息的人。

事实是就连秦天自己也不知道秦正为什么留着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有如蝼蚁，也确实几乎不做什么实质惩罚。他也想过澄清，可是打探消息总能捞点油水，时日一久，他也不说了。

这段时间他的手机就没有消停过，全是源源不断向他打听沈念的，他捞了很是不少，也趁机交换了消息——关于先前那个秦思齐的。

秦正虽然当时说‘到此为止’，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追究了。秦思齐父子下场凄惨，先是他父亲突然爆出贿赂官员贪污公款的丑闻，被刑事立案带走调查，接着两人的秦氏股份都被转让，前几天还有人见着手上裹着纱布的秦思齐在街上游荡，据说无家可归——他们家房子都被抵押了。

什么到此为止，不过是到斩草除根为止罢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