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被老板一个眼神打发去给沈念收拾行李,而新鲜上任的小女仆吭哧吭哧把残疾主人的轮椅推到小楼,果然如宋管家所说,是个十分显眼的所在。以秦家的体量和家主身份应有的标准来看,这独栋已经不能再小了。
显眼的意思是这栋小楼墙体被漆成雪白,是和秦正本人沉冷成熟的形象颇为格格不入的温润柔和。
沈念好奇问:“小楼为什么长这样?”
旁边已然沦为背景板的保镖心想这问题我也问过,老板的回答是……
秦正很耐心地答:“不觉得像珍珠么?”他之前要来到这里才能获得一些难得的宁静感,现在光是和沈念说着话已经觉得不需要了。
……哈哈,老板当时的回答是不该问的问题你别问。
“……”沈念歪歪头,不解道:“你竟然喜欢珍珠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秦正轮椅推进小楼,别墅是复式,里面陈设简单到算得上空无一物,几乎毫无生活痕迹。
秦正给她指各处房间都是做什么的,把离他最近的卧室让她住,又随口道:“都说珍珠是人鱼的眼泪,以前有些喜欢而已。”
他上一世不是没看到她掉泪吗?!沈念懵住,但仔细看也没看出秦正有什么异样,反而她自己又有些眼热。就算记忆被抹去,以这种形式,他都会记得她。
她一时望着他轮椅上的双腿目露怜惜,小手在他大腿上戳戳点点按按揉揉,柔声问有没有感觉。对于沈念的怜惜和照顾,秦正才不会有任何负担,而是很满意地照单全收。
他其实根本无所谓自己双腿完好与否。彼时秦家争夺家产的情况达到白热化,事发前他早知那辆汽车刹车有问题,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如果这无聊的世界给不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也不能在这里杀死他,那么世界就要承受他空虚的怒火了。
他果然没死,不仅没死,而且更加强大。肉体的残疾分毫不能影响他的心智,因为他的灵魂本就冷酷又疯狂。
如果双腿残疾就可以得她全身心围着他转照顾他一辈子……光是想想就让他满足到心头颤栗。
沈念完全没注意他面上莫测的表情,她只感觉自己不小心做了渣女,难得想补偿他,一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时黑衣人保镖带着沈念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回来了,他表情茫然,显然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东西也能这样少,简直就是两手空空。好在小楼也算什么东西都有,秦正还有公务要处理,他见沈念房间都安置好了才揉揉她的发让她早休息。
沈念确实是累了,这一天精彩纷呈的还没来得及休息,在柔软的大床上倒头就睡。
秦正出了房间,刚才有意收敛着的气势一下子放出,恢复成了保镖熟悉的冷酷模样,他淡淡道:“问问宋管家,她的事,今晚之前查来。”
这才是他心中正常的老板么,保镖下意识战战兢兢地应声,但又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毕竟温柔什么的出现在老板面上实在太惊悚了!
……
一觉好睡,沈念难得早起。熟悉的现代世界使人放松,她甚至已经准备主动去隔壁骚扰秦正,就听手机铃声催命般地响起。
这不吉利的手机真的不能要了。
她心想着,原身她妈已经被拉黑了,那么打来的不是她爸就是她弟。想起这家子人就脑仁疼,她看了看屏幕,果然,是原身她爸。
她做足心理准备,一点开接通,原身她爸和她妈一模一样的作风,是肆无忌惮地喊叫:“沈念,赶紧给老子滚回来!你在外面鬼混一晚上做什么?!你要嫁人的你知不知道!”
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大清早的沈念被吼得脑袋嗡嗡作响,忍无可忍,她也吼回去:“闭嘴!”
中气十足,理直气壮。她爸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昨天挨打的瞬间,沈念一强硬,他反而话音小了下去:“你弟在外面赌钱欠了钱,你现在不回来今后也别回来了,我们家里就当没有你这口人!”
还有这种好事?
沈念坐直身子,兴致勃勃道:“真的假的?那我不回来了。”
“你——你这个拖油瓶丧门星,不回来信不信我抽死你妈!”
女人呜呜咽咽的抽泣传了过来:“小念,你快回来啊,你不回来我会被打死的……”
——一直都是这样,原身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每当她试图脱离这个家庭,他们就拧成一股绳地合力把她捆回去,利用她对她妈的负罪感,对她敲骨吸髓地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