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笑着说:“小七,快回屋,我们给你准备了热水,快去洗洗。”
朱七七一下红了眼眶,心下感动,忙过去帮忙提水,陈氏和胡氏都不让她提,杨氏越过二人,笑着推她往前走:“没两步路,你就快走吧!”
进屋后,陈氏二人将热水拎到偏房。
朱老太满脸藏不住的慈爱,将手里叠得平平整整的衣服递过去:“乖孙女,这是白日刚洗净的衣服,都是太阳的味道,可好闻了,一会儿换上。”
她连忙接过,趁人不注意,仰头将泪水逼退。
在外面,她是大伙的指望,不得不坚强,可在亲人面前,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需要人呵护,哪怕前世已满十八岁,也极度缺失家庭的关爱。
做母亲的总是最细心,杨氏一眼发现女儿情绪不对,放下木盆,过去轻轻搂住她:“好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了,洗个热水澡好生歇着,外面的事有我们呢。”
靠在杨氏怀里,她心里再次被填满,很是贪恋这种感觉,柔柔的,暖暖的,心神得到安宁。
浴桶注满水后,朱老太招呼大儿媳和二儿媳离开。
杨氏一边给她整理衣服,一边指着木盆:“那是我捣好的皂角,说起来有意思,这沙县树木不多,偏巧县衙后面有棵两人粗的皂角树,下层的果子被人采光了,顶上还留有一些,知道你爱干净,这是你六哥爬上去摘的,整整两篮子呢,够你洗一阵子的。”
“谢谢阿娘,回头安定下来,我给六哥打套袖箭。”朱七七很开心,她确实需要好好洗洗。
“那敢情好,那皮小子一天天就喜欢舞枪弄棒,你送这什么箭他不得乐疯了。”杨氏虽不晓得什么是袖箭,但只要是女儿弄出来的东西,指定是不普通的。
杨氏出去后,朱七七开始洗澡,先往头上抹些捣好的皂角汁,搓出泡泡,再用木勺舀水冲洗几次,秀发便又乌黑柔顺了。
因是站着洗的,污水冲到地上顺着浴室的沟槽流往室外,这浴室设计还挺便巧。
洗好头,冲掉身上的泡沫,桶里只剩下半桶水了,她走进浴桶,滑入水里,舒服得喟叹一声,白皙的脖颈靠在桶沿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周围起了雾,一片朦胧的白,白色的房间,白色的机器,白色的顶灯,白色的床上躺着个年轻男子,面容有些熟悉,她努力想要看清那是谁,却总是被飘来的雾挡住面部,好容易拨开迷雾,正要看清时……
“小七,醒醒,快醒醒,这么睡觉要着凉的!”
杨氏守在门外,见房里半天没有动静,不放心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慌忙开门进来,发现女儿靠在浴桶里睡着了。
朱七七被惊醒,眼睛有些红,好久没回过神来,直至古色古香的木制雕花窗棂和杨氏焦急的脸重叠在一起时,才彻底清醒。
原来是个梦!
回想刚刚梦中的情景,那好像是医院,可这梦太模糊了,捕捉不出意义。
想不通便不想了,快速穿好衣服。
杨氏拿来干布巾,一边帮她绞头发,一边絮叨:“明日不要管那么多事了,看把你累的,都还是个孩子,怎地要承担这么多!”
说着,竟是红了眼眶。
朱七七好一通安抚,杨氏才平静下来。
第二日,太阳照进床帐,朱七七才睡醒,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睡个觉,确实累极了。
早上,朱老太听老三媳妇说孙女昨晚靠在浴桶里睡着了,便作主叫大伙都不要叫醒她,反正眼下也不着急赶路,孩子正在长身体,就该多睡睡。
洗漱完,朱七七一身清爽,杨氏给她端来一碗手擀面,她挑起眉,有些讶异。
杨氏浅笑着递过筷子:“快吃,阿奶亲手做的,说你正在长身体,得补点细粮,放心,这是咱家之前藏在车架子里,忘了取出来的,就一把面,别人不会说啥的。”
大家吃粗粮,她一人搞特例,还是觉得心里放不下。
杨氏见她还犹豫,又说:“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你要是不吃,可就浪费了。”
在朱老太和杨氏看来,自家充入公中的粮食最多最好,孩子出力又出脑,多吃一口好粮怎么了?
朱七七这才大口吃起来,阿奶做的手擀面,细滑爽口,十分劲道,比那掺了肉的粗粮糊糊香多了。
院子里,人们已经在打包各种物资,她见朱青几人正将一串串熏肉和腌肉用麻绳系在车侧吊着,遂上前制止:“这些用筐装起来,加上盖子,后面的路会遇到不少人,这样吊着太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