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一连说了三个快，见众人还愣着没动，急忙指着天边大吼：“蝗虫来了！”

大家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惜地跑回家，将准备出行的粮食拉到屋里，关上门窗。

有那手脚麻利的，把前几日打下的稻草和秸秆也都拉到了屋里，这可是牲口的口粮。

上龙塆，人们听到从下龙塆传来的锣声后，也都跑出来看情况，有那眼尖的，发现天边席卷而来的蝗虫，大叫着提醒众人。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翅膀扇动发出的嗡鸣声，震耳欲聋，紧接着是蝗虫撞击门窗的咚咚声，屋顶瓦片上沙沙作响，只一刹那，整个天都暗了下来，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慌乱中，马伯远和马小天一行人，惊魂未定地拉着四辆车躲到了学堂里。

自从七月初回了双河镇后，马伯远就没有再来下龙塆。

他的两个女儿还在下龙塆，大女儿今年十五，在酒坊工作，与朱翠翠几个小娘子很合得来，小女儿只有十岁。

几日前，朱七七捎信给他，没有得到回应，就安排刘少河带人去双河镇瞧一瞧。

早上刚到小杏村，正赶上马伯远与人在拉扯，旁边一驴一牛和两头骡子，套在车架上，无聊地低头到处寻摸吃食，车上满载行李和粮食。

原来，马伯远回去后，学着朱七七组织村里人守护粮食，可他们毕竟只是普通村民，又没有正儿八经的武器，与流民发生了几次激斗，粮食被抢走不少。

在收到朱七七的消息时，小杏村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毕，他让大家赶紧抢收玉米和高粱，但都没人理会，甚至还有人骂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无奈，他只好和马大梅的弟弟马小天家，提前收了玉米和高粱，两家人今日正准备前往下龙塆汇合，遭到马伯远的母亲和继弟阻拦。

马伯远年少时读书颇有些天分，在他考上童生后不久，马父上山砍柴遇到野猪，被野猪追落山崖，伤了内脏，救回来不久就死了。

马母听了他人挑唆，认为是马伯远克死夫君，常常对他非打即骂。

从此，他就成了母亲口中的“灾星”，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父亲为他取名“伯远”，是希望他能得伯乐相顾，展翅远行，可偏偏命运弄人，丧父的变故，让他彻底沦为一介农夫。

十六岁那年，他母亲终于还是改了嫁。

二十几年都不曾来往的人，今日突然找上门来，竟是因为她现在的夫家粮食被流民抢了，来大儿子家讨要粮食。

马伯远给了她一袋玉米，约摸一百来斤，马母不依，发了泼地要他留下一半粮食，才肯放他走。

眼见着不能善了，刘少河怒目圆瞪，执出手中长枪，嗖地一声，扎在马母脚下，枪尖离脚不到一寸，她被唬了一跳，这才松了手。

见对方个个拿着武器，她不敢拉扯，索性躺在地上嚎哭：“马伯远，你这个不孝子，老娘生你养你，如今想吃你一点粮都不给，你这个没良心的！”

村里不少人跑来围观，对着马伯远指指点点，马母的小儿子也在一旁破口大骂。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马母越骂越起劲：“真是黑了心肝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雷劈吗？”

马伯远黑着脸，沉声说：“你我恩情，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断了，这些粮食，你要便要，不要就留下，若再来扯皮，我可不会手软的。”

说罢，不理会众人，拉过妻子，招呼马小天和刘少河一行离开。

马母从地上爬起来，还想阻拦，刘少河带人拦在跟前，她这才悻悻作罢。

一行人离开小杏村没多久，铺天盖地的蝗虫从小杏村席卷而过，马伯远等人赶着车狂奔，可怜的毛驴和水牛被鞭子抽得跑出了马的速度，终于在晌午时赶到下龙塆报信。

同马伯远家一起来的，还有马小天一家六口，他们是接到马大梅的口信，来投靠她的。

课室里，马伯远拿出火折子吹亮，这才发现屋里多出五个陌生人，情形十分狼狈，他以为是流民趁乱混进来，一把拔出剑，同时将家人护在身后，马小天也警觉地从车上抽出柴刀。

那五人见了，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哭着朝马伯远磕头：“大兄弟饶命，我们不是坏人！”

其余几人纷纷跟着磕头。

“你们是何人？”马伯远往后退了一步，仍未放松警惕。

磕头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