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亮藏在云层之后,本就漆黑的夜又暗了几分。
天湖书院外的榕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道黑影疾掠而过,林间落叶不断被轻轻刮起又落下。
不一会儿,一道灰衣身影在某处骤然停下身形。
这里到处布满了打斗的痕迹,入眼满是狼藉。最关键的是,欧阳东风在此处感应到了一丝气息,是属于方庆轩的命刻玉牌。
剑宗弟子的命刻玉牌通常都是分子母牌的,所有母牌都保存在剑宗本部的铭篆阁,而子牌由本人持有。无论是母牌还是子牌,都会先在铭篆阁刻名,再交予本人注入自身精血。
当然还有一种临时牌,在申请过后无须刻名,可以与本人的子牌互有感应,一般由师长持有。
只有母牌或临时牌碎了,才代表着玉牌主人的死亡。而子牌的碎裂通常代表持有人遇到了危险,所以本人可以通过捏碎子牌的方式来向宗门求救,在外的弟子若是受到生命威胁,宗门和师长理论上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
欧阳东风凭着感应来到一处草草动过土的地方,抬脚踏下,磅礴的真气瞬息爆发,其上蓬松的那层泥土被掀开,露出了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正是方庆轩。
黑夜中,欧阳东风的面色看不出变化,他一抬手,尸体身上的玉牌来到手上。
完好无损。
难怪,原来子牌根本就没有碎,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的弟子陷入了险境,但是看周围的一片狼藉,明显是厮杀搏斗所致,并不存在来不及求救的情况。奇怪,方庆轩并不是愚蠢之人,怎么会连求救都不会呢?
是觉得对方不会杀他?还是觉得对方杀不了他?
欧阳东风眉头紧皱,随后又冷笑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尸体全身上下竟然只剩了个玉牌,几乎是被扒了个干净。
突然间,他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物,俯身一看,竟然是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剑。
云霄剑?
这是方庆轩的佩剑,在藏剑阁中怎么也是被评为地级初等的良剑,竟然断了。
而方庆轩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虽然不是天资上佳之辈,但起码也是半步金刚的实力,是有望在二十五岁之前跻身第三境的。
如今居然死在南林这种庸瘠之地,甚至连剑都断了。
是谁有这个胆子杀我剑宗之人?
欧阳东风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向北边的天湖书院,随后将断剑收起,略有惋惜地看了一眼尸体,便重新将其埋了起来。
“安心去吧,为师自会为你报仇,若真是这天湖书院所为,那么给你陪葬的人应该有不少了。”
做完这一切,欧阳东风的身形消失在黑夜中,空气中留下了这样淡淡的一句话。
天湖书院外,黑影闪烁间,两名值守的书院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眼中的生气便迅速消散。
随后大批的身影穿着夜行衣从榕树林中冲出,只留下了一人在暗处。
此人赫然便是马家家主马文胜。
一阵风吹来,马文胜的身旁多了一道身影,他有些讶异地转头说道:
“怎么,欧阳先生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吗?若要阻拦,那实在不好意思了,已经来不及了。”
欧阳东风径直忽略了马文胜略显讥讽的语气,皱着眉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太关心你怎么做,但以你马家的底蕴,是肯定于短时间内奈何不了天湖书院的,何况你自己现在身受重伤,还妄图在别人家地盘上给予重创?”
马文胜闻言嗤笑一声,冷冷说道:
“欧阳大剑仙,我临时改主意要孤注一掷,那还不是因为你吗?若非你的大意,那个姓吴的老头怎么可能逃的掉!儒门修士向来没法打持久战,何况是深陷围杀之局?你会不清楚吗?!
他活下来了,不仅天湖书院多了一个顶尖战力作为保障,而且县衙竟然突然间把蔡……”
似乎在顾忌什么,马文胜说着说着便戛然而止,还不着痕迹地四处望了望。
“我弟子死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欧阳东风淡淡地回应道,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接着说道:
“你马家的人意外找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年,庆轩要跟着去截杀,以确保万无一失,我自然没有拦着。但庆轩却死了,连剑都断作两截。此子不过气海二重的修为,总不可能有这等战力吧?”
马文胜闻言面色也有些难看地说道:
“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