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认识他，他是南关的韩小旺，因为个头大，平时胡子拉碴，长的又黑，一副凶相，人送外号韩老黑。韩老黑人长得黑，在南关也算一霸，平时在莲花乡没人敢惹他。他的印刷厂比白牡丹早半年。

“韩老黑，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哪。大清早跑到我家来耀武扬威，吹胡子瞪眼，还敢关我的电闸，韩老黑你要是不说清楚，你今儿个甭想出这个门。”白牡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韩老黑。

“白牡丹，你少在我跟前装糊涂，我为什么来，你知道。”

“不管我知道还是不知道，你都得给我说清楚，你因为什么关我的电闸，破坏我的生产？”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挖我的业务员？”

“谁挖你的业务员了？”

“就是你，我的业务员本来跟我干得好好的，就是被你硬挖走的。”

“谁是你的业务员？人家卖给你了吗？你给人家签的有卖身契吗？拿来我看看。”白牡丹伸手装作要卖身契。

“他没有卖给我。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没开这个厂，他就跟着我干。他本来就给我干得好好的，是你许给人家多回扣五个点，把人家骗过来的。”

“我怎么骗他了？我许的回扣没给他吗？”

“你为什么要多给他五个点？”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你也给啊，你也可以多给十个点，你看看人家往你那去不去？大坑里摸鱼，各人是各人混的，你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

“我韩老黑不干犯法事，也不干缺德事。咱是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找你的业务员，你为什么要挖我的业务员？”

“你这人怎么这么昏，我说半天了，你还不明白吗？人家是大活人，他愿意在哪干，就在哪干。他今天在我这干，明天他走了，我管不了。他有本事去北京上海干，你也管不了。”

“行啊，你叫他去北京上海干，我都不管，但是，在莲花这个地方他就得在我这干，任何人休想把他抢走，你怎么抢走的，怎么还给我，要不然我叫你下半辈子，过不安生。”

韩老黑一副凶神恶煞相指着白牡丹。

白牡丹突然把嗓门提的很高：“韩老黑你吓唬谁？你以为我白牡丹是吓大的，嗯？”

“我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真的，在莲花谁敢跟我作对，我就叫他下半辈子过不好。”

“嗨，你还来劲了，韩老黑你也配说这话，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你在莲花算老几？”

“你别管我老几，我韩老黑不是好欺负的。”

“韩老黑，你讲不讲理了？到底谁欺负谁？大清早你就欺负到我家里，电业局还不敢停我电，你敢停；工商局还不敢叫我停工，你敢停我工。我的人闲着，我的机器不转，到底谁欺负谁？”

“那是被你逼的，说让你挖我业务员了？你打听打听在莲花谁敢挖我的业务员？你把我最好的业务员挖走，就是断我的财路，谁敢断我财路，我就叫他家破人亡。”

一屋子人都在看着白牡丹，白牡丹跨前一步，指着他吼道：“姓韩的，你真有种假有种？”

“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有种你先弄死我，弄死我你是英雄，弄不死我，你就是狗熊、驴熊、鳖熊、王八熊。”

韩老黑身子一哆嗦：“你，你敢骂我，我，我扇你嘴巴子。”

韩老黑话音刚落，白牡丹一个大跨步到他跟前，头顶着他的肚子：“你真有种你就打老娘我，老娘把命交给你。”

正在气头上的白牡丹力气很大，把韩老黑顶得一直往后退。韩老黑退着退着被一尺高的纸堆绊到了，咚的一声一屁股砸在纸堆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从纸堆上滑到地上。

白牡丹不管他摔的多滑稽，还是怒目圆睁，手指着坐在地上的韩老黑吼道：“来啊，真有种你先弄死老娘。”

周围人都捂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着韩老黑。

索宏运见状赶忙上前，要弯腰拉起韩老黑：“老黑，谁也不是吓大的，你说那些狠话有什么用。天底下业务员多得是，好与不好能有多大差别？他既然不想跟你干了，你就再找一个不妥了，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咱俩家何必为一个人挟仇，你说是不是？”

白牡丹一把拉过索宏运，依然气冲冲地说：“你别理他，我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敢欺负到咱门上来。”

索宏运看了白牡丹一眼，又走过去，拉着韩老黑的胳膊：“好啦好啦，今天我也不留你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