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余四岁半了。

这一天，索余和其他小孩儿在一土堆旁一起玩，这里面有和她同日出生的索百利。

正玩着，索明军走过来，索百利一看见爷爷来了，就迈开小碎步跑过去抱着他的腿。索明军蹲下来把手伸进怀里，笑呵呵问孙子：“猜猜爷爷给你买什么好吃的？”

索百利眼睛眨了眨：“烧饼。”随即伸出小手要烧饼。

“我孙子真聪明，”索明军说着把烧饼掏了出来，“不仅有烧饼，还夹着牛肉。”

“我爱吃。”索百利高兴得跳起来，接过爷爷给的紫红色的沾满芝麻夹着牛肉的烧饼，带着响声啊呜咬了一大口，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圆圆的。

索明军用夸张的表情瞪着大眼张着大嘴说：“我的好孙子，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混合着芝麻、牛肉、香油、烤焦的面饼等浓郁咸香的味道向四周弥漫开来，向索余飘过来。再看着索百利吃得那么香，索余口水都流了出来，她水灵的眼睛紧盯着索百利手里的烧饼。

索百利一转身，看见索余馋得放光的眼睛，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烧饼，他赶紧把烧饼往怀里一藏说：“不给你吃。”

索明军看也不看索余，抱起索百利走了，把索余晾在原地。

一群小朋友纷纷擦着流出的口水，望着索百利远去。待索百利拐进胡同看不见了，他们又都转身看着索余，有小孩对她做着鬼脸，有小孩学着索百利吃烧饼的样子，嘴里尼呀尼呀地响着，然后嘲笑她：“索余，你爷爷不理你，你爷爷只疼索百利，不疼你，你是个没人疼的小女孩。”

索余不理他们，又回到刚才堆小土人的地方，低着头，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地挖着土堆着。

索百利和索余同日生，长得没有索余高。他已经习惯了欺负索余。一件小玩具，哪怕是一根小草，只要是索余手里拿着，在索百利眼里就是好东西，就得给她要，索余若是不给，他就吆喝：“你们全家就你爸是个男人，你妈不会生男孩，只会生女孩，女孩多了没出息。”然后，周围小孩们一阵哄笑。

每次只要索百利这样一喊，索余要么跑开，要么乖乖地把东西给他，他拿到手后冲着她伸着舌头摇着头，一副得意模样。

夏天到了，索余也学着大人没事就瞅着树，她在找留在树上的爬蚱皮，也就是蝉蜕。每发现一个，就用小树枝给戳下来，回家交给妈妈。她妈说这是药材能换钱。她在一个柳树下又发现了一只，也就一个大人那么高。她用手里的小棍一戳就下来了。她刚要弯腰去捡，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不准动，那是我的。”

她快速弯腰捡起，紧紧攥在手里，然后一转身看着索百利说：“这是我购的，哪里是你的。”

索百利说：“这棵树就是我的，你够的也得给我。”

索余说：“这是公家的树，又不是你家的。”

她小手纂得更紧了。

索百利指着柳树又指着其它树说：“树不是俺家的，这树上的爬蚱皮是俺家的，这一片爬蚱皮都是俺家的，你就得给我。”

“你赖皮。”索余说着把手背到身后。

“我不是赖皮，我是男孩，你是女孩，你才是赖皮，你给我。”

“我就不给。”

“你给我。”

说着索百利转到她身后去掰她的手。

索余一转身把索百利闪了个趔趄，差一点没摔倒。索百利又一转身冲到她面前，伸手又去抢。索余又把手放到身后。

索百利干脆不抢了，扯着喉咙喊：“哎哎，大家快来瞧快来看，她家里都是小女孩，没有男孩。快来瞧快来看，来晚了就跑了，就看不见了。”

一听这话，索余就气愤愤把爬蚱皮一扔，低着头跑了。

索百利弯腰捡起爬蚱皮冲着她的背影又嗨嗨地喊了几声，她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索百利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索百利抬起小脚将爬蚱皮一只只踩碎，他喜欢听它们破碎时清脆的声音，直到将它们全部踩进泥土里才罢休。

索余总是躲着索百利，每次在走路，特别是手里拿着东西时，比如有时会从水边捡到一只粉红的荷花，几颗莲子，都会先往四周看看有没有索百利，没有了才踏实拿着。

索余经常在心里藏着个疑问，为什么她家里都是女孩，没有男孩，而索百利家却都是男孩？还有，为什么女孩多就得受别人欺负？她爸说，她和索百利是同一个爷爷，可是，他们的爷爷就只知道疼索百利，她几乎天天看见她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