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本就娇养大的,枯坐榻上哭了半宿,再被春日里尚带着寒意的风一吹,第二日便染了风寒,烧得浑身滚烫。
大娘子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宴会雅集了,亲自守在如兰身边 。可请帖都已发出去了,赏花宴势在必行,因而余下琐事按老太太提议,暂交卫小娘打理,墨兰、明兰从旁协助。
“好好儿地,怎么就病成这样?”大娘子遵郎中嘱咐,不假人手,亲自用烧酒细细将如兰全身擦拭了一遍,又整理好女儿的衣裳,见她睡得安稳了些,方才盯着喜鹊审问。
“大娘子恕罪!许是春日乍暖还寒,姑娘体弱,受不得凉,便…”喜鹊战战兢兢回话道,要是被大娘子知道了实情,不仅自己要受罚,怕是姑娘也逃不掉一顿手板。
如兰近日行为反常,又突然病得起不了身,喜鹊这番说辞大娘子自是不信。 “想好了再回我的话!如儿自六岁起便没有得过如此严重的风寒,瞧瞧这脸都烧红了!若非你们有意欺瞒,便是躲懒照顾不周,不论哪一桩,都该拖出去打板子!”大娘子严肃起来,还是颇有些当家主母的威慑力。
喜鹊虽惧怕被打,可只要姑娘的事儿不被发现,挨些板子也不妨的。“大娘子说的是,奴婢照顾姑娘不周,害姑娘病重至此,奴婢认罚。”喜鹊对着大娘子跪下,一拜到底。
大娘子知道喜鹊这丫头向来衷心,如今这般,也不意外,她转而审视其他丫鬟,沉声问道:“她不怕,你们呢?若不说实话,一人二十板子!”
喜鹊身后一个叫燕儿的小丫鬟禁不住吓,一步一挪地爬到大娘子跟前,坦白道:“回禀大娘子,昨夜奴婢在外间守夜,仿佛…”
“燕儿!”喜鹊企图阻止,打断燕儿的回话。
“放肆,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大娘子发火道。喜鹊赶忙低下了头。“你,”大娘子指了指燕儿,“继续说!”
“奴婢守夜时,仿佛听见屋子里头有哭声传来。”燕儿一气儿说完,生怕大娘子拿她出气。
“喜鹊,夜里头你一贯是陪着如儿的,她方才说的,可有此事?”大娘子重又把问题抛给了喜鹊。
“回禀大娘子,这都是没有的事,昨夜姑娘早早就歇下了,哪里会有什么哭声,定是燕儿听错了。”喜鹊壮着胆子继续撒谎。
“是吗?那你方才打断她做什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大娘子发狠道。若是旁的事儿也罢了,涉及儿女,大娘子宁可做个狠心的恶人。“就在外头院里打,叫她们都看着,警醒着点!”
“啊!”女儿家多是细皮嫩肉,喜鹊虽然丫鬟,却是如兰身边一等大丫鬟,若说比之寻常小门户主人家的姑娘也无不及大娘子又是有心审问,故而才一板子下去,臀部的衣衫上便隐隐渗出血丝来。
“母亲…别打了…”如兰被喜鹊的惨叫声惊醒,有气无力地开口。
“如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见如兰醒来,大娘子也顾不上审问了,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哎哟,瞧我这问的什么话,都烧成这样了哪里还有舒服的道理!”大娘子忽而自责起来,“也怪我,这些日子对你疏忽了。”
“不怪母亲,与喜鹊她们也无关,都是我自己贪凉穿少了,母亲快叫他们停手吧,别打了。”如兰担心喜鹊,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又重重地跌回榻上。
大娘子实在心疼女儿,纵使有心盘问也不急在一时,待她好了再说吧。“小祖宗,你快好好躺着吧!叫外头的人住手!”大娘子一边替如兰掖好被角一边对着刘妈妈吩咐。
“给喜鹊请个郎中来瞧瞧…”如兰又道。
“好好好,都依你。再睡会儿吧,郎中说了,你须得好好休息才能恢复精神。”
如兰精力不济,确认喜鹊能得好照顾,便又很快陷入沉睡。
不省人事的时间总是过得更快,如兰醒来时,夜幕已降临。
“喜鹊…”如兰睡了多时,嗓子有些哑。
“五姐姐,你醒了?”明兰惊喜道。她都来了两趟了,如兰一直昏睡着。这不,可算是醒了。“五姐姐可是要喝水?我去帮你倒。”
如兰高烧过后,脑子里一团浆糊,“喜鹊呢?怎么是你在这里?”
“姐姐你忘了?喜鹊挨了打,现在也卧床不起呢。”
“是了,”如兰回想起来,自责道,“是我连累了她。”
沉沉地睡了一觉,又饮过明兰递过来的水,如兰的精神瞧着好了不少。明兰见如兰已无大碍的样子,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