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眼神没能闪躲开,大概是看向他的眼神太过于温柔,竟鬼使神差道,“桂年说您留学了一年就回来了。”
“嗯?”白云溪。
季南书心虚挪开眼睛,“我也不知道留学需要几年,但听戏园里的人说,外出留洋最少三年五载,您怎么一年就回来了?”
“回来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后,我就退学了。”白云溪说的平淡,却弄得季南书乱了阵脚。
上挑的丹凤眼瞪成了葡萄大小,脑子热烘烘的想也没想笨嘴拙舌的安慰道,“我自小就是孤儿,是戏班主迁往北平路上捡的我。班主说那时候我奄奄一息蜷缩在路边,身上都遭苍蝇了,但没想到我命硬,就糖水给灌活了。”
季南书烦躁地挠着脑袋,恨此时的言不达意,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我比您惨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别太难过,都说死去的亲人会成为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的。”
捧着盒子回来的桂年打破了季南书窘迫,身上带着潮湿气,拂身自责道,“王裁缝做的衣裳送门口去了,我忙起来给忘记了。刚拿精油时想起来,外头雨下大,绕了点路才回来。”
“季先生待会洗漱完试试瞧,不合适赶明儿让王裁缝再拿回去改了。”桂年左眼看小姐眉目舒展,右看瞧季南书红透耳廓,心思活络下一猜便知道两人之间指定发生了什么,压着笑意故意道,“我先去里头放水,好了喊您进来。”
说罢不给季南书机会,小碎步迈得飞快进了房间。
季南书注意到了桂年小表情,明白她肯定误会了什么。走也不是,不走呆下去脸皮快烧没了,怎么就好好房间不呆着,非脑子一抽跑出来看照片。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季南书傻乎乎地抬头,杂乱无章的情绪抛之脑后,眼里只剩下眉眼弯弯的白云溪了。
她笑起来五官灵动,却又明显内收着,眼眸像是落入了星辰,令人暂时忘却她的身份地位,无端生出亲切感。
“季先生长了张机灵的狐媚面孔,实际是最不聪明的那个。”
明明是骂他的话,可偏偏从白云溪嘴里说出来,季南书一点儿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倒是冒出无端委屈来。
想反驳,季南书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如何能证明自己聪明,不服气的嘀咕道,“我就算不聪明,那还不是攀上您大腿了。”
殊不知,走廊安静的针落可闻,那点嘀咕声一字不落传入白云溪耳里。
白云溪没计较这些,“桂年那儿应当是好了,快些洗漱后歇息吧。”
巴不得一个人冷静一番,季南书脚底抹油的往房间里跑。关上的房门又悄悄开了条缝,季南书探出半张脸来,眼下浮着片淡淡红晕,含糊道,“六小姐,晚安。”
白云溪一愣,骤然房门关上了。
主卧的浴房内,白云溪身穿白色浴袍坐在放水的浴缸边,手里捏着的是房依云送来的文件,火漆已经开拆,叠起的资料最前页是几张出入会所的照片。
照片背景并不在北平,看建筑风格更像是纸醉金迷的上海。
照片中的一张面孔白云溪熟悉,白家老五白林楠,照片中她正跟另一位女人胳膊挽在一起,走进一所高档俱乐部,表情相谈甚欢。
白云溪视线停在陌生的面孔上,红唇轻启,“阎莺,上海人。”
一条走廊之隔的侧卧,季南书整个身子浸在散发茉莉芬芳的水下,沾着水珠的手指戳着挂在扶手上的白色浴巾,侧趴着脑袋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余光瞥到大理石洗漱台上整齐叠放的新衣物时,热红的脸埋进臂弯,难以自持地扬了嘴角。
吴公馆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酒红色床铺,隆起的被子动了两下。睡意朦胧的人支起上半身,厚实的羽绒被顺着肩膀滑下,露出白皙骨感的脊背。
徐秋水转过身侧躺着,眉宇间是被雨露疼爱过的媚态,安静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女人,指腹如羽毛般轻轻滑过女人鼻梁,落在了饱满的嘴唇上。
“哎!”手腕被抓住,徐秋水对上吴清澜的眸子,惊呀很快转变为娇嗔,“醒了不说话,害我动都不敢动。”
“早醒,怎么抓住偷摸的小猫儿。”吴清澜眯起眼睛欣赏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极其自然握着人手腕在唇边落下一吻,“平日这时候早急着要回戏园子去了,怎么这几天喜欢赖我这儿?”
“我回去做什么,看季南书威风吗?”徐秋水抽回手,负气般趴在柔软枕头上,闷闷的说话声传来,“往后一个月全是他唱主角,难不成我给他唱配角去?”
吴清澜撑着身子坐起,手掌滑过徐秋水脊柱,带起一片颤栗,对小情人的脾气纳闷道,“北平那么多红角,从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