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戏唱到高潮处，台下的喝彩就没停过。

隔间里，柳沅沅平静地继续道：“我生在曹阳县，长在曹阳县，三月前刚过十六，我爹娘于十一日前意外去世，我无奈变卖家产独自前往澧州投奔舅舅……”

“够了。”宴宁打断她，同时松开了她手腕。

柳沅沅望着他，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我爹爹博古通今，未与我娘成亲之前，惯爱四处游历，娶了我娘亲后，他就不再出远门，而是将之前的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闲着无事便读给我听。”

“也是爹爹告诉我，蝙蝠是靠耳朵辨别方向而非眼睛视物。”

两人站得极近，宴宁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

她的模样是真的好看，只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轻轻柔柔的嗓音传进耳里，宴宁却不自觉被她那双如湖水一般清澈的眼所吸引，她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进去。

待她把话说完，冲动奔涌上头，宴宁蓦地开口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闻言，他面前的女子一怔。

废话！

在宴宁略微迫切的视线下，柳沅沅笑容浅淡，“宴公子潇洒行于世间，或许从前我们真有过一面之缘也未可知。”

不可能！

宴宁立马就否定了她的话。

仅仅是一面之缘，不会让他有这样熟悉的感觉。

可是，他仔细回忆过去，却并没搜寻到任何有关眼前人的记忆。

更何况，他从未去过曹阳县。

短暂的沉默最后被应丫丫的哼唧声打破。

柳沅沅转身去将她扶起，然后用眼神向宴宁求助。

宴宁默然接过应丫丫，按照习惯将她扛上肩。

柳沅沅正要劝他最好不要这样做，谁料应丫丫先吐了出来。

刺鼻的酒气瞬间蔓延至整个隔间。

宴宁脸色阴沉，忍了又忍，才没把肩上的人从二楼丢下去。

……

莫玄终于从莺莺燕燕中脱身，人已虚脱不已，抬眼见到宴宁面色不善地扛着个人回来，还没看清扛的是谁，宴宁就将肩上那瘫得如烂泥一般的人扔进他怀里。

看清人脸，莫玄惊讶：“应丫丫？”

眉头立即蹙起，“怎么喝得这么醉？”

宴宁一声不吭，转身便回了屋，应该是沐浴去了。

想到他那万分嫌弃却又不能把人丢下的憋屈样，柳沅沅就觉得好笑。

她指指应丫丫，对莫玄道：“她心情不太好，多喝了几杯，我身体有些不适，劳烦你多照顾着点。”

说完，她也立马溜了。

“哎……”莫玄眼睁睁看着柳沅沅回了厢房，郁闷地捏捏应丫丫的脸，“酒量差还喝那么多，真以为自己是话本里那些女侠呢！”

他半搂半抱带着醉酒的人往她房间去，让刚和姑娘们聊完天的莫夫人瞧见，连忙过来帮忙。

“这怎么喝了这么多。”莫夫人从莫玄手里接过应丫丫，随即将莫玄挥到一边去，“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避嫌，让这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

莫玄不屑地“嘁”了声，“这世上有谁能看上她应丫丫啊！”

刚说完，便被莫夫人狠狠一剜。

“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谁让你这么说人家姑娘的！再让我听见，看我不把你这张臭嘴给缝上！”

莫玄撇嘴，见莫夫人一个人扶着有点吃力，还是去搭了把手。

将应丫丫送回房间躺下，莫夫人呼了口气，然后便吩咐下人打热水、准备醒酒汤。

热水很快打来，莫夫人将脸帕浸进热水中，然后拧了拧，给应丫丫擦脸。

莫玄在旁边杵着，看着睡容恬静任由处置的应丫丫，感慨一句：“其实，这丫头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闻言，正给应丫丫擦脸的莫夫人动作一顿，转头看他：“你莫不是对应姑娘存了心思？”

莫玄立马夸张地摆手，声音一下拔高：“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不可能不可能！！我就算是喜欢柳姑娘也不会喜欢她呀！”

“这么说你喜欢柳姑娘？”莫夫人迅速追问。

“不不不！”莫玄手摆得更快，“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夫人却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道：“这两个姑娘年岁差不太多，可柳姑娘看着就是要比应姑娘稳重些，若是将她娶进家门，府上内务，她应该也能打理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