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善良归善良,这并不代表嫦姑能容忍她眼中哄骗伤害过自己族长的男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解铃还须系铃人,嫦姑误会了异君对那位族长的用心,便也只有异君自己来将这误会解除。
“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柳沅沅对嫦姑道:“寻风没有利用那位族长,甚至在得知她身陨不久,还堕了魔,你与他之间有误会,而这误会,也只有你亲自与他聊聊,才能解开。”
异君额中的堕仙印,嫦姑是看到了的,但她还是不信他。
看出嫦姑的抗拒,柳沅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真诚微笑:“嫦姑,你信我。”
视线交汇,嫦姑开始有些动摇。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嫦姑早已将柳沅沅当作了自己族人,一直尽心尽力地协助她处理各种族务,很多时候,她甚至都忘了柳沅沅也是天族人。
罢了,就当还她一个人情吧。
于是,嫦姑答应与异君亲自聊一聊。
异君被柳沅沅带出,身上的束缚被她解开。
长形石桌旁,他与嫦姑各坐一头,柳沅沅则坐在他们之间。
虽然答应与异君面谈,可嫦姑根本不愿意分他一个眼神,因为一看到这个男人,她就控制不住地悲愤。
海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声音传进屋里,让气氛不那么压抑。
时隔一千多年再坐在这张石桌旁,异君悲绪难抑,手指怀念地抚过桌面纹路。
“她往日最喜欢坐在这里看我作画,还非要我画她,我若假装不愿意,她便会缠着我,跟我撒娇。”
“她不知道,我喜欢她缠着我,也喜欢听她对我说那些甜腻的话。”
他慢慢蜷起手指,身子开始发颤。
这些记忆让他开心,更让他难过。
嫦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讽刺他道:“她已身陨,你再装出这副深情样只让人作呕。”
异君的视线从桌面移到她脸上,苦涩解释:“我并不知她将修为都渡给了我,去战场的前一晚,我睡了很沉的一觉,第二日醒来,便发现自己飞升了。”
“我以为这便是师尊说的机缘到了,也没有多想。”
他的视线慢慢被眼里升起的雾气模糊。
“那日从我醒来到离开,都不见她,我以为她是在气我,所以留下信,告诉她待仙魔大战结束,便回来永远和她在一起。”
“要是……”他咬紧牙关,右手握拳重重捶在石桌上,“要是那日我没有急着去战场,而是先去找她,一定能看出她的异常,她也必不会陨世!”
可是,一切都迟了。
想到什么,异君期待又急切地问嫦姑:“嫦姑,求你告诉我,她身陨之前,可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
嫦姑静默不语。
她还在分辨异君那些话的真实性。
异君等了许久,没能等到嫦姑开口,以为那位族长并没给自己留下任何话,期待被黯然取代。
是啊,她能有什么话留给他?
收到师尊来信那日,她问过他:“可是一定要去?”
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果断:“三界危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他当时满心满脑都是仙魔大战,根本就没注意到听了他的话后,她是什么表情。
大抵是失落的。
若是能再重来,什么仙魔大战,什么三界安危,他通通不要再管,他只要她。
异君猛地站起,额上的紫色堕仙印光芒大亮。
这是入魔又深了。
柳沅沅赶紧又用玉衡剑将他捆住。
“这里都是她的族人,你们的孩儿也在岛上,你想将他们通通灭了不成!”她呵斥。
异君听不进去,他竭力挣扎着,额颈部的经络暴起。
“族长有话留给你。”这时,嫦姑忽然开口。
异君停止了挣扎,变得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她。
在他迫人的视线下,嫦姑起身,“她说,她很感谢你来到她身边,让她体会到诸多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被族长这个身份限制了太多,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性格,一直到异君走她都没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让两人产生任何隔阂,亦不想给他造成任何负担与压力。
嫦姑声音颤抖:“族长,一直在等你,身陨的前一刻,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
气息微弱的鲛人躺在床上,眼中没了往日神采,就连鳞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