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天真如白纸,定是李二经常在他面前这样说,孩子才记得如此清楚。
张惠兰气极又恨极,但所有情绪积在一起,成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外祖父不是这样的人,他很爱我,也很爱你们,是娘亲不好,娘亲犯了很严重的一个错误,让他生气了,他很气很气,气得不想再理娘亲。”
说完,她紧紧握着张员外的手,额头抵在床沿,悲痛万分:“爹爹,都怪女儿太蠢,没能一开始就看穿李二的丑恶嘴脸,还不听您的话,一意孤行嫁给他,女儿知道错了,您醒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老翁还是没有反应。
张惠兰抬起头,左右手分别揽住两个孩子的肩,教他们:“叫外祖父。”
两个孩子听话地喊了好几声外祖父。
房间空旷,孩子怯生生的奶音在房间回荡着,更惹人眼热心酸。
张惠兰的大儿子有些早慧,喊了几声外祖父后,他学着他娘亲,也去握张员外的手,“外祖父别生气,娘亲她知道错了,她哭得好伤心,还掉了好多金豆豆,外祖父你原谅她吧。”
见状,小儿子也学着哥哥,奶声奶气对床上的人道:“不气不气,外祖父不气,娘亲错了。”
张员外的手指动了动。
张惠兰喜出望外,激动喊:“爹爹?爹爹您能听到我们说话是不是?”
床上的人手指又动了几下,接着,他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床帏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一声久违的“爹爹”,他才极缓慢地转头看向床边。
费力分辨出眼前之人,张员外不敢相信地确认:“兰兰?”
如此亲密的称呼已经许多年未听到过了,张惠兰试图擦去眼泪,可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只好放弃,重重“嗯”了一声,“爹爹,是我。”
“我的宝贝闺女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爹爹替你教训他,咱不哭了。”张员外动作迟缓地抬起手臂,想要替她抹泪,只是胳膊太重,抬起来煞是费劲。
他认命作罢,自嘲道:“爹爹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给兰兰擦泪都做不到咯。”
张惠兰摇头,努力笑着,“爹爹不老。”
张员外笑而不语,他将视线移到旁边孩子身上,愣了一愣,像是终于恢复神智,问:“二小子都这么大了?”
张惠兰吸吸鼻子,“是啊,三岁了。”
她将两个孩子带近一些,方便他看得更清楚,“大哥儿也已经七岁了。”
张员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睡了这么久,再见到这两个小子,都不认识了。”
在张惠兰的帮助下,他成功握到两个孩子的手,掌中孩子的手太小,他责备:“太瘦了,怎么也不给孩子吃点好的。”
张惠兰默然不语。
意识到什么,张员外问她:“是不是李二没好好待你们母子三人?”
张惠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奔涌而出,“爹爹,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不听您的话,非要嫁给李二,您骂我吧,要是还不解气,就打我,随便打,女儿绝无怨言。”
张员外眼眶也渐渐湿润了,“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爹爹怎么舍得打。”
他哽咽住,好一会儿才又道:“兰兰不哭,没事的啊,以后回来跟爹爹住,爹爹养你们。”
埋在心底十年的刺,这一刻,终于拔了出来。
柳沅沅看见,张员外体内的黑气,一点点出了他的身体。
她紧紧盯着,待最后一点黑气脱离张员外,她迅速将其困住。
尽管009说了在体外可以诛灭心魔,但柳沅沅还是害怕这样会对张员外造成影响,所以决定暂时将其装进伏魔袋中。
成功俘获心魔,柳沅沅松了口气,她走到床边,探了下张员外心脉,见他脉象趋于平稳,放下心,出了那间房。
远远看见柳沅沅出来,渊潼立马下了地,他快步向她走去,快要走到她跟前,他又停下了脚步,犹豫地望着柳沅沅。
柳沅沅与他对视片刻,主动朝他走来。
“师尊,那魔,可降伏了?”渊潼问。
柳沅沅点点头,随后命令他:“你进去,在里面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来见我。”
渊潼迟疑应下。
正感动于温馨的大团圆场景,旁边冷不丁多了个冷冰冰的人,云尧感动的情绪被破坏得个七七八八。
“你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