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那天晚上，我不愿意低头，她唉声叹气一晚上，我倒因为觉得委屈哭的睡着。半夜突然醒了之后发现她还在床头坐着。点着一盏昏暗的灯，照的她脸暗暗的。那时候，我竟然觉得她好像一支快要烧完的蜡烛。我小声嘀咕，虽然还是不愿意跟她说清楚，但是说了声我渴，奶奶。她坐了多久呢，又在想些什么呢。我明明为她好，却莫名其妙一顿骂。可是她知道，我不会低头的。

她听到了，给我从暖壶里倒了杯温水，她看着我喝完，我跟她说奶奶快睡觉。她眼里滑过一丝失望。我挺后悔那时候没抱住她，倔强的认为自己自尊心受挫。像那嘴硬的鸭子。喝完水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她第一次无措的不知道眼睛往哪放。说实话我也没怎么好好睡，但是那后半夜的月光确实照进我的梦里，梦里她好好搂着我睡跟我说，我都知道，桑榆，你辛苦了。奶奶一直在呢。

可惜，我很像你，我们宁愿把那些话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也不会跟彼此说那些缠绵的难以说出口的话，你笨拙的的表达方式就是喊我吃饭，安安静静看我吃完。后来倒是很怀念你做的那碗暖暖的粥，不过我不太爱喝粥了。

第二天各做各的。我们谁也没理谁。直到孟可凡推开我家那个木门，绕过那个小菜园，我当时在写完作业看老太婆养的一群小鸭子。

对着鸭子嘴里念叨着，你们好受苦，一进桑榆家，就被关起来，都没见过外面什么样子。孟可凡碰了下我肩膀，我倒吓了一跳。

咱们出去吧，老太婆现在不理我了。那个，她做的糖三角，我偷偷给你拿一个。我又风风火火跑出去。那天下午的小辣椒没那么红了，我没出声一个人摘了好久，突然孟可凡叫了一声，他手上斑驳着全是鼓起来的像是蚊子咬的，但又是成片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先摘到这里吧。我们又跑去了那家药店，这次摘得不多，差不多够我们欠老板的钱。

到药店的时候是那个叔叔在打称算钱。他犹豫了会，说小孩，你们摘的果子和花很干净，也没有掺水，多给你俩五毛吧。

看着老板手里递过来的钱，我跟孟可凡直接兴奋的蹦起来。

哦对了，我直接撸起来孟可凡的胳膊，让大叔看他这个是怎么回事，大叔说，没事，被叶子刮到了，身体有些过敏，回家用酒精擦擦就好。

孟可凡，你看我也有钱了，你想吃什么，姐今天请客，不过欠你的两块我暂时还不了，我还没有那么多钱。谢啦。

孟可凡直接打了我的头，桑榆，你装什么大头哦，你又没有钱 。还是算了，我家里零食可多了，不然我怎么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的。我拉着他走进小卖部，确实五角钱买不了什么，那时候有便宜的雪糕也要五角一个。他拿了两个棒棒糖，原味的。扔给我说，我要这个 。我跑去付钱刚好五角。那天我俩跑着回家的。

到家的气氛确实不好受，我还是拧着劲不愿意开口说第一句话，她步履蹒跚的端上来一盘盘的菜，她眼睛没有盯着其他地方，没有一点拖沓。

总共三个菜。都有土豆，而且没有放姜。很明显她之前的姜切的很大一片。一盘菜里必须要有，她跟我说，做饭不能因为我不吃就不放，别人也要吃的。等到那碗稠稠的白粥端上来，我没说话，她说了句，吃吧，孩子。我用那碗粥盖住了自己的脸，没觉得长大，就感觉脸臊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