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觉得这事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是以他满怀期待地问伏白:“小师叔,我、我们可以拒绝吗?”
“小容和呀~”伏白一脸严肃地对容和说:“凡间凶险,带上小师叔,小师叔可护你们周全。”
容和:“……”
虽说,小师叔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如此这般冠冕堂皇的不要脸,还是让他们小小地惊呆了一下。
最后,这两个苦命的小倒霉鬼,只能认命地带着伏白一同去凡间了。
繁华街道上,容和满面微笑地对伏白说:“小师叔,您有什么需求请一定要说出来,弟子定要让您无比满意。”
“想吃个抄手。”伏白笑眯眯地说道。
容和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家小师叔这需求未免太普通了些。
抄手摊,容和伺候伏白坐下,便招呼老板:“老板,三碗抄手。”
“好咧~”老板是个五旬老人,很是和气。
他在此处卖抄手卖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长得如此漂亮的客人呢。越瞧越喜欢,特意给他三位多盛了几个抄手。
老板将抄手依次端来,笑呵呵地道了句:“三位客官,请慢用,小心烫着。”
“多谢老板。”容和又问了价钱,付了钱。
伏白只是吃了一个抄手,便不吃了。她将碗里的抄手都分给了容和与后遂,并且提醒道:“都吃了,莫要浪费了。”
这……容和皱了皱眉,觉得伏白这行为有些反常。
而后遂是个心大的,他见伏白将抄手分给自己,憨憨的来了句:“多谢小师叔。”然后,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是不合胃口吗?”容和疑惑地问道。
伏白笑了笑说:“很合胃口,但不想多吃。”
容和:“……”
行吧!小师叔的行为向来难以揣测,只吃一个就吃一个吧。
伏白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说起来,凡人这种生灵也是挺有意思的。明明那般弱小,却能生生不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座又一座的城……
“小师叔,您可是有心事?”容和的语气有些迟疑。
伏白回过神来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并无心事。”
容和挑眉。他心里嘀咕道:方才您那神情着实不像是无心事的……
“好了。”伏白对他与后遂说:“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去找个戏楼听戏去。”
“好。”容和连忙从怀里掏出银两递给伏白。
无论小师叔去做什么,都不能让小师叔没有银子花。
“不用了。”伏白却将银子推了回去轻声道:“我有银子。”
“嗯?”容和惊住了。
什么叫做“我有银子”?照理说,小师叔不应该笑眯眯地将这银子收下然后来上一句:“真乖~”吗?
还有,小师叔哪来的银子?小师叔不应该是穷到兜比脸干净吗?
“你们放心去办你们自己的事去吧,我就在这城里不会走远的。”伏白说完便起身走了。
后遂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十分满足地对容和说:“大师兄,我吃饱了。”
容和满心复杂地看着自己那三师叔家的师弟。
怎么瞧着,小后遂的脑子不太好使呢?
伏白走进戏楼,用重金砸出了个最好的位置。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戏台上的悲欢离合。
那台上的伶人唱道:“将军呀~望你早日归来~奴在此处等你呀~”
伏白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这戏,她听过。三百年前就听过。
想不到,这出戏竟传了三百年。
这出戏,是个悲剧。戏中的姑娘等了那将军十八年,等来将军战死沙场的噩耗,等来了将军的副将送来的一面染血的绣着鸳鸯的帕子。那是将军上战场之前,姑娘送给他的,也是姑娘亲手绣的。那染着的血,是将军的血。
姑娘将那面染了将军血的绣帕放在胸口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眉眼含笑地从高高的阁楼一跃而下,去九泉之下与将军相聚了。
“我又何尝不是……等你回来……”伏白垂下眼眸,笑容有些苦涩。
当这出戏演到姑娘揣着染血的绣帕从高高的阁楼一跃而下时,不少心里柔弱的女子小声低泣着,心疼那戏中的姑娘与将军。
伏白扯了扯嘴角,往桌上放了一粒碎银无声地离开了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