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夜半。
南卫城城门大开,一骑头插花翎的快马奔入卫城,飞速去见城卫校尉。
时间不大,几支驻扎在南卫城的军队便被叫醒,因为凉州的军令已到。
“兹令,所部人马即刻启程,天明前赶到张掖郡府受命,违者不待。”
命令简短,中心意思就是两个:现在出发;去张掖。
接到军令,卫城里顿时马嘶犬吠,乱成一锅。
四郡郡兵,此时也不管什么建不建制,穿戴好的就拉马出城,生怕耽误了时间。城内城外尽是打马狂奔的军卒。
两日前,教官下达了随时准备出发的命令。
所以,苏和手下的凉兵早已做好准备,城内大乱时,九十九名凉兵全部甲上身、鞍上马、身以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郡兵都争先恐后奔出城外。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凉兵们个个心急如焚。
“什长,咱们怎么还不走?四郡兵都快走光了!”
“对啊,咱们是第一个集结好的,现在都成了最后一个,教官们是怎么回事儿?”
“该不会是高教官还没睡醒吧?”
看到机会正在流逝,一众凉兵都不免心焦,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都闭嘴!两位队主已向教官报告,此时上官定是在研究对策,尔等胆敢非议上官,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怒喝之人名叫冯敬兰,也是军户出身,三次考核中他一直位列三甲。
此人身高八尺,勇力过人,是高力最喜欢的凉兵之一。难能可贵的是此子不但勇武善战,还却有一颗豁达的心。
最终考核,名列第六的边遥被教官提升为队主,这让诸多凉兵都为他鸣不平,但冯敬兰却看得很开。
家中弟妹成群,他如滇剑一样也是老大,可冯敬兰对待弟妹的方法却与滇剑有天壤之别。
究其根源,乃是其父在一晋国大族中当过多年的部曲,耳濡目染之下,将以德善持家的要义传授给了冯敬兰。
所以,冯家虽然也是经常揭不开锅,但却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要说冯敬兰真是一点儿也不计较名次的得失,也不尽然。
他只是在暗暗与滇剑、边遥较劲,以自己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寻常一贯平和的冯敬兰忽然发威,顿时就把乱哄哄的凉兵镇住。
其他什长与冯敬兰的同乡也纷纷反应过来,帮助冯敬兰维持秩序。
很快,所有凉兵都安定下来,如群石塔般立在城门内不动。
“校尉大人,这群小卒有点儿意思啊!别人都急得火烧屁股,他们还有心情搞队列?”
“是有点意思,不知这是哪个郡的小卒?”
“此是卫王殿下的手下……”
“噢?”
城上,一名军官将卫王二字道出,一下就把南卫城校尉惊得大张开嘴。
“卫王的?这可真是天下奇谈啊!”
又过了小半炷香,苏和、高力才与滇剑、边遥从帐中出来。
滇剑、边遥将两大堆马镫分发给各什,命令所有凉兵迅速安装马镫。
凉兵们虽然心里打鼓,但也没人再敢多言,纷纷有样学样,依着两位队主的模样,把两块奇怪的圈铁拴牢在马腹两侧。
“命令!”
“哗!”
听到命令二字,所有凉兵马上并拢双腿,皮甲碰撞之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全体都有:夜间骑行以灯火为号,日间骑行以军旗为号。骑行节奏:士卒以什长为律,什长以队主为律,队主以教官为律。破律者斩,出发!”
甫一上马,所有凉兵便心头巨震。
古人常云飞身上马,在没有马镫的年代,贵族还能踩着人肉马凳上马,而普通骑手只有飞身才能上去。
所以,这一次上马后,凉兵们忽然发觉以前没招没落的双脚,有了地方安放的地方。
整个骑乘的着力点和舒适度都有了质的飞跃。
没有马镫的年代,骑士纵马,支撑身体的着力点几乎全都集中于臀部和两股之间。
骑行过程中,时刻都得保持臀腰大腿这一条线与马背垂直,双手还得牢牢抓住缰绳。
马战冲锋时,必须要有一只手控住缰绳,才能保持身体不在冲击下跌落马背。
所以,古时骑行对骑士骑术的要求极高,特别是在长途奔袭中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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