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被问询的哑口无言,倘若她再没有良心一点怕是要说他没有自知之明。
但棠棠到底没有那么狠心,只被问的讷讷无言。
棠棠对上那双黢黑无光的黑眸,张口又闭嘴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最终只挤出一句,
“对不起啊。”
其实对于棠棠来说她自认自己没有说对不起的必要,毕竟当时的情况是谁也料不到的,但到底源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所以如果这句话能给他安慰,那说一句也无妨。
但这句话却像是挑动了源然不知哪根神经,突然就神经质的笑了,
“哈哈……”
虽然是笑声却怎么都透着一种莫名的悲怆。
源然一步步逼近棠棠,棠棠被迫的不得不后退。
源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当年那个果断放弃自己的人,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哈哈……真好笑啊!”
源然:“你知道我有多痛吗?虫蚁啃噬你的脸,你的内脏,它们成群结队在你的身上爬来爬去,从第一口的痛到最后的麻木,可是我不甘心,我怎么能就这么可笑的去死,我在想啊,世上怎么就有那么绝情的女人,甚至一刻钟,一秒钟都等不了!我不甘心,我奋力的往上爬,即使皮肉被啃噬我也奋力的往上爬!”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磨砂的质地晦涩难言,可是他还是要说,像是要一口气诉尽自己的委屈,说完自己的伤痛,
“终于!哈哈哈!”
他没有再迫近棠棠,也没有看着她,只是双手向上的大笑,像个从精神病院里的重症疾病患者。
“我爬出来了!”
他再次迫近棠棠,他俯下身几乎与棠棠面贴面,棠棠仿佛感受到了他面具冰冷坚硬的质地。
贴的近了,他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像是喃喃自语,
“可是我不知道,这才是地狱的开始,他们嬉笑的看着我的狼狈,半边身体被啃噬殆尽,脸上挂不住肉,他们把我看成奇货,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我被再次被投入蛇池,但这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再药浴里面,浓黑的药水像是一池腐化的血水,附在你的身上,你的筋骨血肉都在叫嚣着疼痛,你想挣扎,你想逃脱,可是不行,因为即使疼痛,你也感受到了皮肉一点点在恢复增长,那种滋味,呵……”
棠棠静静的听着他的诉说,没有一丝打断的意思,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即使字字晦涩,可是他还是说的酣畅淋漓,像是终于找到一个能倾听的对象,于是口口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像是在乞求怜惜。
棠棠承认,她是真的很心软,于是棠棠伸手将人抱住。
被抱住的人像是不可置信浑身僵硬,可随即紧紧抱住棠棠,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像是要将人揉进骨子里。
棠棠被抱的痛了却一言不发,她感受到男人将脸埋在颈项,有面具相隔,她不能切实的感受到他的温度。
“我好痛啊,好痛……”
像是个喊痛的孩子,只有家长在的时候才放声痛哭,诉说自己的委屈,乞求庇护者的怜惜。
“皮肉一点点的增长,我真的想放弃,可是我想回去,想要个说法,一次次疼痛终于养成了一个他们制不住的怪物,他们乞求,就像是当初我求他们一样,可怜巴巴,为了求一线生机他们像个哈巴狗一样,可是如果放过他们,谁又来放过我呢?于是哈哈……”
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禁不住的笑出声,
“我答应给他们一个机会,就像当初他们对待我一样,我将他们投入到当初他们安置我的地方,你听到了吗?”
忽然他放开棠棠,双眼紧盯着棠棠,神经质的问,
“你听到了吗?他们的惨叫声,哈哈!”
他抬手捏住棠棠的下巴,使得棠棠不得不与他对视,
“那是我毕生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棠棠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想安抚他,却隔着一层冰冷的面具,棠棠手顿了顿,将手伸向他的脑后,就在面具将要取下的时候,他却忽然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分明已经是那么强大的人,可却露出一丝仓皇脆弱,狼狈退后。
看出他想走,棠棠急了,这一走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再将人唤出来,于是紧紧拉着他的袖子,人恨不得挂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上次也不是没有见过,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上一次棠棠见过他完整的相貌,与千年前无异,所以棠棠排除掉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