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下行客同
花杀听着少女轻缓的叙述,不由想到当初的相识。
明明是南憬的长公主,却因为预言不受人亲近,怕过了命弱之气。
可她的脸上总是温温和和的,不在意。
刚来的时候,自己与谁都疏离,可不忍这样对待这个明明比自己大,却那么小的小阿姊。
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变成了好友,她从来不曾叫过她阿姊,说不出缘由,讲不明情绪。
谢尽欢话语道完,花杀蓦然出声,眼中满是诚挚,直直的看着谢尽欢道:
“同是天下行客,何较所为深远”
“公主是为南憬,我亦是为南憬”
“战场的浴血和葬己的谋合,不过身死魂灭 ,无所可谓”
和风扬,孤月照,红衣起,青丝乱,声声入耳,铮铮鼓心。
谢尽欢听完此话,眼眶微红。
她还是那个她,从来都没有变过,也永远不会变。
“好”谢尽欢笑着回答道,只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花杀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那些复杂波浪也慢慢的化开来成了长长流水。
总有一天,她们会一起看那盛世,那时候她只是尽欢,她也只是阿许,那一天不会太远。
“在那之前,公主可还有所愿?”花杀想通之后,看着谢尽欢温润出声问道。
谢尽欢听到少女问话,看着人笑道:“再离开之前,我想和小杀一起过上元,可以嘛”
“尽欢事,尽欢为,公主所愿,无不可以”
花杀看着人,微笑着回以人眼中的期待。
谢尽欢听到这话,也轻扬起嘴角,回道:“好,尽欢事,尽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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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杀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房内烛火亮着,人影打在纸窗上。
花杀推门进去,里面那人正翻看着当初那本册子,听到声音抬头。
“阿乞,这么晚了看书对眼睛不好”花杀笑着说。
“嗯”时屹听话的把册子收起来。
花杀看他郑重的把东西放好,眼角含笑,卸下今日的紧绷与复杂,糯糯道:
“阿乞,我想抱你一会儿”
时屹听到这话,眼中满是心疼,大手张开,将人搂进怀里抱住,摸了摸花杀的头,轻声道:
“阿许,抱多久可以”
花杀感受到那人传来的温度和梨色馨香,心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和。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必说。
她只想当一会儿阿乞的阿许,只是阿许。
时屹也没说话,只将人紧紧抱着,此刻他也只是她的阿乞,只是阿乞。
月色朦胧,黯然无光,有情人心中丝丝意,只今晚,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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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京城外的十里长亭之上,一身着暗色常服的花白老者,赫然不是李太傅是谁。
李太傅正摆弄着棋局,对面的那一边摆着棋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哒”脚步声响起,老者眼中闪过了然。
“来了”
那人走到对面坐下,落下一子,追溯道:“三十年了,休言”
李休言看着同样青丝变花白的那人,还是那身白色锦袍,只是眼中再无少年意气,叹道:
“是啊,三十年,你我已经三十年未见了”
“莫话,我们也变成老头子了”
君莫话,眼神同样是无限追溯和感叹,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苍凉的苦笑道:
“时不由人罢了”
李休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惋惜却也感叹。
当初两人相识于江湖,因为志趣相投,很快变成了知己好友。
那时的他们一起策马扬鞭,把酒言欢。
醒时论时事,醉时笑几何!好不快活,好不意气风发!
后来,两个异国的少年,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入仕为民谋,一心为民忧。
自己做了当朝太傅,而他成了东永国师。
他一直以为他做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可如今一见,却发现多年未见的好友眼中再无少年意气,只有满目沧桑。
君莫话看着眼前人双眸中的叹息,扯了扯嘴角,笑道:“休言,我无悔”
“不必忧心”
李休言听到这话,心绪更是复杂,却也有了一丝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