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五年前发生的——

林林那时还不叫林林，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叫花子的称呼，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在平和县以乞讨为生，别的富家人不要的剩饭剩菜，对他来说就是最好吃的一顿饭。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太饿了，和其他老叫花子抢食，结果被打的半死不活，怕影响到乞讨，就被人拖出城，丢在了县东的那片树林中自生自灭。

在他奄奄一息，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看见一双鞋子出现在视野里，下一秒，人便晕了过去，彻底失去知觉。

等人再次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失去意识前见到的人影，在这全是树的林子里已不见踪影。

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在他这一生里，这只是一片短小的插曲，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轮回，乞讨，抢食，睡觉，这就是他人生的规律。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他人生的，道貌岸然的散修。

“你愿意跟我走吗？”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他带着期盼的眼神问：“那你能给我吃饱吗？”

散修愣了一下，大笑：“当然可以，那，要跟我走吗？”

只要给他吃的，那就是个好人，年仅十几岁的小孩子这样想着，点头：“嗯。”

他以为跟着眼前的人走，他期盼的未来会到来，他人生的黑暗会散去，但是等待他的不是光明，是更加黑暗的黑暗。

散修带着他走进了县东的树林，走进了那块巨石，呈现给他看的并不是温馨，而是到处充满痛苦嚎叫，遍地滴血的牢房。

原本温柔亲人的脸庞，转头看向他时，是满脸抑制不住的，狰狞和疯狂。

看到这张脸，他止不住的害怕和颤抖，刚想转身往外跑，就被一把抓住，营养不良的孩子对比起身强体壮的成人，力量悬殊，很快他就被散修强行拖进一个空的牢房。

看着刚刚死在牢里的尸体，和旁边散落的骨架，他忍不住哀求，求散修放自己离开。

站在牢房外面的人，讥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呢？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实验体啊，你不是想吃饱吗？我可以给你吃的，但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增进修为，待我成仙之后，你们都能名留青史！”

散修收起狰狞，转头对着尽头的房间叫唤：“小鱼！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娃，低着头走出来，蚊子般的声音：“父亲……”

“嗯，给他拿点吃的，别饿死属于我的修为。”

“是。”女娃黯淡的眼睛在看向他时，闪过吃惊，很显然，女娃认识他，但是当时的他满脑子在想怎么逃走，完全没察觉到女娃眼里的情绪。

接下来的日子，他过的浑浑噩噩，同时也刻骨铭心。

散修每天都会喂他吃带腥味的黑色液体，就是这个液体，让他一开始痛的死去活来，到后面的时候，渐渐的习以为常。

散修看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疼痛，眼里愈加癫狂，翌日便给他喂了腥味更重的褐色液体，更加剧烈的疼痛在身上蔓延。

他在疼痛中逐渐习以为常，又在习以为常里更加疼痛，日复一日，全然没有尽头，在这个牢房里，不断有人因为疼痛难忍，最终离世，他也想过咬舌自尽来结束这痛苦的一生，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他就浑身无力。

小鱼就是这个时候闯进他的视线：“你……你还好吗？”

他疼的说不了话，也回应不了小鱼，只能闭上眼睛，徒留小鱼一人在那絮絮叨叨。

“你怎么样？还痛吗？我和你说说话吧，这样你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我叫小鱼，你叫什么？”

“我那天在林子里见到你，不如叫你林林吧。”

林子？

他敏感的抓住了字眼，难道那天看见的人影是眼前这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

“你……额……那天……去林子……干什么？”他强忍着疼痛开口。

“那天我被父亲换了白色的衣服，说去骗人回来，但是我没骗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你了，就帮你包扎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小鱼，曲着腰抱紧了膝盖，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有了一个名字——林林。

自此，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白天他被散修喂各种各样的液体，晚上，小鱼趁着散修就寝的时候，来找他陪他聊天聊地，说是聊，但实际上只有小鱼一个人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