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柳二燕被任命为教育局代理局长，可谓春风得意。可岳阳的处境就非常不好了，各种舆论压向岳阳，说他太霸道，硬生生把个局长给逼死了。县里来了很多真假记者，每天找县长书记了解情况，县长书记不胜其烦。邱大堂的妻子马玉梅出口就是500万，把棺材放在教育局的院子里，没有500万不安葬。蔡国栋也没闲着，市纪检委有他过去的一个同事，说岳阳这几年少说也贪污几百万，让下来查查。他觉得这次一定能让郝岳阳死无葬身之地。

常委会上，孙大鹏愁眉不展，一言不发。周长茂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先让逝者安息为妙，我一会儿就去与马玉梅谈，探探虚实，500万太多了，咱们实在无法处理啊！”孙大鹏骂道：“这老邱真是个混账东西，做工作一塌糊涂，死了也让人不得安宁。”

马玉梅是邱大堂的老婆，大户人家出身，从小娇生惯养，被誉为神武县第一悍妇。周长茂来到教育局老邱的灵堂前，灵堂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马玉梅，一个是邱大堂的闺女邱娟，邱娟30左右的样子，一身孝，看到有人过来看父亲，再次呜呜咽咽起来，容貌姣好，哭起来楚楚动人。周长茂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节哀吧！身体要紧，谁能想到老邱会走这一步？”马玉梅和周长茂很熟，恶狠狠地说：“那个雷劈枪打的郝岳阳为什么没来？老邱马上就退休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往死里逼？”周长茂正要说话，邱娟一边落泪一边嘟囔：“别冤枉好人。”马玉梅瞪了闺女一眼，骂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谁是好人？”邱娟擦了擦眼泪，埋怨道：“爸爸本来不想当这个局长了，你就要他去占住位子，现在上吊了，合您的意了？”马玉梅高声骂道：“是他窝囊，能怨我吗？”声音之高，震得周长茂直捂耳朵。

周长茂赶忙说：“都少说几句，人死不能复生，先拉回去入土为安吧！放这里影响多不好。”马玉梅骂道：“想得美，我要让郝岳阳一命抵一命，要不就拿来500万。”闺女邱娟又瞪了母亲一眼，低声道：“死了都不让人安宁。”周长茂说：“他也是农民的孩子，哪来那么多钱？”马玉梅咬牙切齿地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哪个没个几百万？”马玉梅50多岁，虽然年龄不小了，但风韵犹存，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乍一看女一枚，可是一说话，就感觉恶心无比，让人心生厌恶。周长茂皱皱眉，无计可施。

邱大堂的遗像很严肃，眼睛炯炯有神，眉眼间和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周长茂盯着邱大堂的眼睛，忽然感觉身心疲惫，哎！这人活着好无趣，熙熙攘攘，争争吵吵，争下了啥啊？突然，他看到书记孙大鹏和岳阳也走了过来。马玉梅看到岳阳，飞奔过去就撕扯岳阳的衣服，还想挠岳阳的脸，被孙大鹏一把推远，骂道：“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耍泼。”马玉梅骂道：“我知道你们官官相护，你不想用老邱，放个屁，怎么用上老邱，还要用这个畜生。”孙大鹏没好气地说：“老邱要是有那能力，我还用大费周折让郝县长协助他？”

岳阳看大家吵得不可开交，从包里拿出10万元钱，对马玉梅说：“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几下出出气也行。”马玉梅用手把钱拍到地上，骂道：“你打发要饭的吗？没有500万，你休想解决问题。”大门口围了一群人，人们议论纷纷，有人低声说：“神武县的一个大害终于死了。”也有人说：“教育界的大罪人，死有余辜。”有个年轻人居然说：“我一会去买500元的炮竹，晚上庆祝一下。”

孙大鹏对马玉梅说：“别扯了，他要不是银行，去哪弄那么多，嫂子也不缺钱，50万吧！50万我做主，让他砸锅卖铁也给您凑齐。”周长茂说：“对，嫂子，早点让邱大哥安息为好。”马玉梅骂道：“一丘之貉，别想糊弄我，499万都不行。”邱娟实在看不下去了，上来劝母亲说：“别难为大家了——”没等闺女说完，马玉梅就骂：“闭嘴，和你爸一个德行，窝囊货。”众人对邱娟刮目相看，这样的家庭，出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孩子，多少是一种安慰吧！

岳阳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岳阳走到一旁，拿出手机，看见是老婆的打来的，就接了起来，海丽焦急地说：“听说那个疯婆子问你要500万，一分也不尿她，你也是为公家做事，要不是你害死他的，凭什么问你要钱？”刚挂了媳妇的电话，岳父就打来了，岳父说：“我这里有50万，你先拿着度过难关，给人家多说几句好话……”挂了岳父的电话，晓婉就打了进来，晓婉说：“我下午给您拿50万，不够咱们再想办法。”晓婉的话差点让他泪奔，哎！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