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上行!你是灵虚子的徒儿?”城主终于现身,却并不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反而看起来很年轻,顶多而立之年的样子,穿着一袭青衫,怀中抱着黝黑古琴。
袁缺后退一步,面色很不好看:“不是。”
付春山抱着琴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一双手细长而枯瘦,“不过第一重而已,就敢带刀闯我幽灵城?哼,不知天高地厚!”琴音起,如万马奔腾,裹挟着锋锐剑气,咆哮而来。
红衣姑娘将手中弯刀向上轻轻一抛,天地黯然失色,唯有红月,锋芒毕露。刀落,弦断。付春山面色一凝,将食指含进嘴里,吸吮由于琴弦崩断指尖渗出的血珠,“第七重?有点意思。”
琴音再起,一指断一弦,刚烈生猛,再无留手,竟是要拼着这把琴废掉,也要同这个小姑娘较量一番。
剑气近,江倚挥剑格挡,护下众人退出城门。
城内,红衣乍起,握刀,归鞘。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
无数剑气涌入剑鞘,撑得弯刀震颤翁鸣,袁缺拼尽一身内力,紧紧按住弯刀,不许其出鞘。直到最后一根琴弦绷断,世间再无逍遥琴。付春山一口鲜血喷出,洒在相伴数十年的老友身上,枯瘦苍白的手指抚过琴身,弦弦绷断,老泪纵横。
袁缺强咽下喉咙涌出的腥咸,手中弯刀终于安分下来,又沉了三分。
阴阳上行第八重:归朴。
付春山双目猩红,声音嘶哑:“你可知,逍遥琴曾度幽灵城万鬼,城内方可活人?”
袁缺平静地望向青衫城主:“你真的以为,城内万鬼已度?”姑娘抽出弯刀横陈胸前,右手屈指一弹,波震十里,城墙震颤,逍遥琴当中折断。
波止,城内风起云涌,恍惚有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红衣姑娘玉笛扶指,身后仿佛矗立着千军万马,哀声哽咽。秋风起,落木萧萧,故国安在?
笛声止,众人入城,见那城主捧着断裂的古琴,青衫狼狈,一息之间白了头,颓然坐在那里。红衣姑娘叹息摇头,一眼望过去:“逍遥琴可度野鬼,却度不了忠魂。”
付春山抬起头,“可否告知,你师父,是何人?”
袁缺轻轻道:“灵虚子群青,是我师兄。”
付春山像是一瞬间释然了,仰天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付春山虽傲慢了些,却不是恶人,之所以不许江湖人士带刀剑入城,是因为幽灵城内刀剑不受控,难免伤人。这么多年,他一直知道城内蹊跷,而他日日抚琴不过镇压罢了。只是奇怪,为何这行人一刀一剑,都不受城内影响?
江倚微微一笑:“前辈有所不知,消愁剑乃是吴国子羌所铸,剑身以烈酒淬炼,自有本性,择人认主,非其主不能使其出鞘。”
宋沧海眼睛一亮:“好有个性的剑啊!我能摸一摸嘛?”
江倚解下腰间剑,随手一抛。宋沧海接过来握住剑柄一使劲,果然拔不出。
付春山眼光望过来,袁红衣淡淡解释道:“可能是我的刀重,一般人拿不动。”
宋沧海把消愁剑递过去:“大当家的,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拔出?”
袁缺偏头见江倚微笑点头,这才接过剑,手上使了力气,不想力气使大了,明明轻轻一抽就拔出来了啊!众人惊愕,宋沧海不信邪,又拔了一次,拔不出来啊!
付春山捋了捋灰白的鬓发,笑呵呵道:“袁姑娘可知世上武学一道有天赋一说?姑娘的天赋,或可御得天下刀剑。”
“天赋?”
付春山指了指那红月弯刀,“就比如姑娘使的这把刀,如果只是重,天下孔武有力之人不知几多,总会有几个拿得动的,为何单单姑娘能挥舞?你使这把刀与人对战之时,可曾觉得沉重?”
这一点,袁缺还真从未想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力气大,才拿起的红月的。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从江小兔身上拿起来的时候是挺沉的,但真正打架时候挥舞起来,一点也不像重百斤的样子。尹晴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抬头却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红衣寨送来消息,宋贤似乎绕道江南郡耽搁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会到幽灵城。付春山是个碎嘴子老头儿,逍遥琴断了之后仿佛才得到了真正的逍遥,也不再端着架子,酒喝多了跟宋沧海称兄道弟的。
尹晴量浅喝得少,江倚着意控制了只喝到微醺,眯着秋水盈盈的眼眸,定定望着那个眉眼锋利的姑娘。当年明珠蒙尘一案后,他着意逍遥此生,终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