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不见了。
这句话传到祁霆耳朵里的时候,温芸已经伏在他的腿上睡了过去。
祁霆用手指爱抚地绕着她的发丝,眼神却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他想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身后的保镖应了一声,用对讲机喊了几个同伴分散开找了去。
等到人走后,温芸才恍惚地醒了过去,她倚靠在祁霆肩膀上,有些迷糊地问道,“几点了?婚礼开始了么?”
祁霆揉搓了一下她冰凉的脸颊,企图想把她捂热,语气柔和的能溢出水来,“再睡一会吧芸芸,开始了我会叫你的。”
温芸困倦地点了点头,无法支撑着眼睛,下一刻又栽了下去。
祁霆轻轻地捞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边小声呢喃着,“芸芸……芸芸……”
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的谢迟,不,应该叫祁泽,有些沉默。
在他小的时候,父亲都不太喜欢他,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多,后来走丢又找回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父子俩之间也没能建立起深厚的亲情。
祁泽垂下眼眸,默默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还戴着那个东西做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你娶那个夏家女吗?”祁霆连头都没抬,声音也很轻,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压迫感。
祁泽抿着唇没有言语,眼神也只是盯着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你可以谈无数个女朋友,也可以有很多个情人,但是,结婚,不行。”
祁霆遥望过来,他的眼神深邃,像是一滩波澜不惊的池水,让人无法自制地卷进旋涡。
祁泽依旧没能应声,他似乎是无法开口说话了,一切的规矩,都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说话,”祁霆垂下眼帘,指腹轻微揉擦着温芸的脸颊,描绘着她的轮廓,又用手挡住射过来的光亮,让不停颤抖的眼睫毛停下,“那就一辈子别说话了。”
他这样说着。
空旷的房间里就变得十分安静了,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的语气很轻佻,像是玩笑话一般说出口,但他能做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他只在意自己和怀中熟睡的夫人。
不,他更在意的是夫人。
七八个保镖一起出动寻找也无法找到的人,此刻正站在天桥下,遥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建筑。
商时序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故作轻松地问道,“你看那些建筑能看出些什么吗?”
祁琛轻笑了一声,“老师,同样的问题你问了几个人?”
他还穿着昂贵的西装没有脱下来,站在桥底下,似乎和那里的风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曾经问过你的。”商时序表情不变,似乎真的是在询问那些学术问题。
祁琛表情一点点淡了下来,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沉思良久,缓缓回答道,“我记得,当时我回答的是……”
“这些建筑好高啊。”
就是这么简单的回答,是当时年仅四岁的齐晟,望着还没建完的建筑脱口而出的话。
那时候父母还没有离婚,他印象里温柔的母亲抱着他,指着远处还在修建的建筑这样问道。
商时序应了一声,接着问道,“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些很平常的话题,如果不是语气里的那一丝颤抖出卖了她的话,或许真的要瞒过祁琛了。
祁琛默默攥紧了拳头,目光似有若无瞟着海上灯,那某一刹那,它亮了起来,大面积的灯光照亮了他灰暗的童年。
他只是说道,“很不错,你呢?”
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有些陌生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母子,却更像是经久不见的朋友。
商时序眨了下眼睛,似乎感觉到眼睛了进了沙砾,闭上双眼,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的一行泪。
“过得……不算太好……我忘记了你……抱歉啊……”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又显得那么缥缈和不真实。
祁琛有些哽咽,但还是强忍住了泪水,故作镇静地问道,“我以后还能当你的学生吗?老师。”
商时序“嗯”了一声,抽噎道:“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了。”
微风拂过,将两人的发丝缠连在了一起,灯光把影子拖得很长,似乎是在诉说这几年来的经历。
时间漫漫,好像吞噬掉了一切的爱恨,只留下了满满的遗憾和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