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流带着沈怀音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天色将明了。

她很累很疲倦的样子，靠在后座上。

“小师姐。”他犹豫了一下，“你可以靠着我。”

她斜乜了他一眼，偏头靠了过去。

他顺势伸手揽住她的肩，触碰到的那一刻却有如触电一般地缩了一下，继而改抓为拢，轻轻地虚扶住她。虽然他们有过几次接触，也吃过饭，但是他总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尤其是，刚出了白杨的事，他也实在是，没什么脑子再去想各种缘由。

沈怀音闭上眼。

她早就留意到了，这个人，还真是客气。

无论是抱她还是碰她，所有的肢体接触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乖巧地像个正人君子，不像白杨，一有机会就可着劲儿地吃她豆腐。

白杨白杨……

果然还是，怎么样都会想到他啊。

“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她开了口，慢慢地问。

讲话还是很吃力。

“白老师说，我以后不是他的学生了。”许江流答了她的话，语气有点复杂。

“那你为什么做呢。”虽是个问句，她说得很平，没带什么语气，平铺直叙。

“我……不知道。”许江流扶着她的手微颤了一下。

她察觉到了。

许江流微微低头沉吟。

有的时候，人做事，哪儿来的这么多理由呢？如果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套上理由套上原因，那多累啊。

“我没想过，我只是随心。”他一口气说下去，“音乐会，我想让你来弹，我就找你，白老师警告过我，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你可能不会答应。后来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很抱歉，所以我推掉饭局直接去找了你。十四的电话来了，说你不舒服，让我去找你，我想见你，我就去了，我很担心你。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我做事很欠缺考虑，我真的不想去想那么多。”

呵，还是个小孩子啊。

做事凭感觉，靠感情，横冲直撞，不想全了，不顾后果。

沈怀音不接话了。

像这样干干净净的孩子，真的是……

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也对，从他的衣着，打扮，谈吐来看，都像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大概是蜜糖罐里长大的吧，没吃过什么苦。

这样的人啊，就算没有白杨，也会有其他人给他铺路的。

白杨就跟他不一样。

白杨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他只有他自己，所以他做什么事，都是拼了命的。

只要能达到目的，怎样都可以。

那这样干干净净的孩子，真的会和那些事……

扯上关系吗？

出租车停了下来。

许江流付了钱后率先下车，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去抱沈怀音。

天已经亮了。

啊，原来已经折腾了一整夜了。

许江流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五分钟后，他们进了沈怀音的家门。许江流一直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掏出手机向十四说明情况。

发信息的间隙，沈怀音开口问他:“我重吗？”

他连连摇头，她轻得很，抱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谢谢你。”沈怀音道谢。

“啊？”他有些惊讶，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客气，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小师姐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转身就跑，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小师姐！你那天说不生气不怪我了，是真的吗？”

他停了几秒，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改天……我，我还想再请你吃一顿饭！”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且微微弯起嘴角，冲他说了句:“晚安。”

然后，被子一拉，盖过头顶，倒头睡了过去。

许江流:“……”

这好像是真正认识以后，第一次看见她笑。

除了冷笑和舞台上合影时礼貌的笑容外，真正的微笑。

她微笑的时候，眼睛没有弯，除了唇角的牵动外，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变化，就让她的面庞生动了不少。

如果她加大点笑容的幅度，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