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泼天的下,等到苏勋来时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的小女儿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的睡过去了,苏勋抬手轻轻关上了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雨,屋中的炭火噼里啪啦烧的人暖洋洋的
“老爷”,云簇轻声行礼,但没有老爷的指令,她还未叫醒小姐
苏炴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晕沉沉的脑袋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瞬间清醒
“父亲来了,外面冷不冷,我给父亲带了斋饭”,苏焕说着将金丝食盒里的饭拿了出来,金丝食盒最是保温,即使走了这么远的路,拿出来时素斋依旧冒着热气
苏勋笑着,“爹爹回去吃就好了,这么折腾万一生病,你不怕吃药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尽是慈爱
“怕呀,但我更怕爹爹饿着”,苏焕布好饭食,将筷碟摆好,规规矩矩的坐在苏勋对面
“我做了爹爹最爱吃的炝炒莴笋和红烧茄子,爹爹快尝尝”
“我家炴炴的手艺爹爹可是好几日都没吃到了,今日可得让我解解馋”,苏勋就着米饭大口吃了起来,他是个粗人,若不在外头,吃饭自然是以效率为主
苏炴看着面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 他的背已经不似年轻时挺拔,当年苏家还只是江南的一个商贾人家,家中殷实但地位不高
如今能在京都立住脚跟,靠的是他父亲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当年先皇膝下无子,各方势力暗潮汹涌,父亲投奔当今皇上麾下,与当今兵部侍郎齐司礼协助陛下拿下皇位,封盖武威将军
苏勋深知功高不能盖主,主动上交兵权,不再接管军中事务
陛下惋惜,多次相劝,但是苏勋心意已决
于是陛下便给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统管京中事务,一双青龙白虎锤上可达天听,下可斩奸臣,这些年在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手下覆灭的家族不计其数
苏勋已经是陛下手中一柄利刃,哪怕是盘踞多年的顾,齐,王,朱四大家族在朝堂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不过须臾,盘中已然见底
“炴炴做的饭,甚合为父的胃口”,苏勋用云簇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父亲喜欢就好,炴炴今日来还有一事”,
“欧?怎么了”,苏勋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是不常出门的,今日冒雨前来定是有要事
苏炴淡淡的喝了口热茶,眼神一瞥,示意云簇将那个东西呈上来
丝绒手帕中包裹的是一个精致的玉簪,不过玉簪沾血,簪头的雕花还破了一个口
“这是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搜到的,与前日死去的娇娘一样,都是被人先奸后杀”,苏炴用自己的素帕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微咳了两声,优雅且从容
苏勋身子一震,眉头紧锁“这东西你哪儿来的,可是有人伤你”
苏勋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虽说是陛下亲卫,但干的都是肃清朝纲的活,难免有人对他心生怨恨加害于他,苏勋心里也清楚,于是不论府衙还是家中都是有重兵把守
苏炴不常露面,京中贵族有宴席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出去,即使像今日非要出门也是在暗中派人保护,以防万一
别说有人对她下手了,五尺内有陌生人靠近,云簇的手边的短刀就已经抵到那人的脖子上了
“父亲莫急,我知道父亲最近在追查京中少女失踪的案件,这是我让暗香在群芳馆死去的那位娇娘身上找到的”
群芳馆是当时一座二等青楼,那时青楼分上下三等,上一等为阁,多为层层筛选,身怀绝技之流,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
上二等为馆,多数有固定的客人,等到做够了日子便被达官贵人赎身回家做妾上三等为院,出路便没那么多,靠自己的本事熬到时候也是可以脱离苦海的
下三等多以室,楼,店,那种地方便是地痞流氓,三教九流那些给钱就能进雅房发泄的地方,朝廷多次整治,但效果不佳如地里的杂草,除过一茬又长一茬
苏勋望着那带血的玉簪,“你是如何得到的,那女子出事后,锦衣卫将那处围的水泄不通”,漆黑的眼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我知道父亲进来都因为这个案件吃不下睡不着,所以故而想帮帮父亲”,苏焕没说几句又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
“父亲莫怪我,我看过书房的验尸结果,这几位女子虽说相貌体型上没什么相似之处,但是身上除了致命伤倒也没有其他伤痕”
“熟人作案而已,不过还没找到关联之处罢了”,苏勋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