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天都一直在那些注视中杀着什么。
一直、一直踩在那些腐烂发臭的东西上。
这条路究竟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终点呢?
眼泪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停下呢?
不管怎么清洗,她都已经脏的……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啊——
尽管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但却没有任何东西能驻足于那空茫的视线之中。
零眨了眨眼,然而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洗去眼前那鲜红的幻象。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污秽恶臭的记忆残影,此刻她只觉得不管是那些记忆也好,或是眼前的景象也好,全都陌生的令她不知所措。
源自另一份记忆的悲伤,以最深刻的方式撞击着大脑,或许是太过于刻骨铭心,零竟迟迟无法从那孩子的哀恸中挣脱而出,结果导致断片的记忆占了上风,干扰着她原本的记忆——
她……到底是谁呢?
“既然醒了就出去,不然我会亲自请你出去。”
将拐子抵在零的颈边,云雀不悦地眯起那双凤眼。
他不喜欢对方此刻的眼神。
就像弱者一样。
而他最厌恶的就是软弱的家伙。
“你……是谁?”
少女眼中的陌生没有丝毫作假。
她自然地从躺着的沙发上起身好似一旁那个正对着自己的凶器并不存在一样。
“你——是谁?”
未等那个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愣了一瞬的少年,她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火焰般的眼瞳之中燃烧着的却是执拗地像是要紧抓着存在于血色当中的那一束光。
对现在的零而言,云雀的声音就是那能将她曳出噩梦的救赎——
“不……我是认识你的,你是——”
迅速地偏头避开那个因为不爽就咬了过来的拐子,零腰部一使力一手撑着椅背就翻过了沙发,同时闪过来自云雀的第二波攻击。
“云雀,谢谢你。”
不管是将状态不好的她带来接待室,或是将她自深渊中唤醒,她都感激着对方。
连她都没想到,那个孩子所经历的一切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胸口仿佛还残留着那连同灵魂都被玷污的颤栗感。
她也意识到了她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感受游离于那些记忆之外,就好像是从此刻开始她与这个身体彻彻底底地融合在一起。
阻止不了。
被污秽所染黑的灵魂将算上她一个。
这是代价。
她如此想着。
既然如此,这场没有任何由头的交易游戏,她势必要参与了。
她将憎恨『她』所憎恨的一切。
“哼,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别忘了你还欠了我一笔帐呢。”
似乎是被零的反应给弄得没了战意,云雀竟然收起了拐子。
只是脸上那驱逐的意味又加深了几许。
“……我会还的。”
但不是现在。
刚从梦魇中醒来的虚弱感尚未恢复,零知道现在可不是和云雀打架的好时机。
尽管那些记忆对她最大的帮助就是给予了她杀手的技能,让她有了能与强者一战的实力。
只是同样的她就像突然获得许多金钱的暴发户,还无法掌握开销的方式。
离开接待室之后,零在去跟老师请早退的途中和阿纲他们撞个正着——
他们似乎也正在找她,在看见她之后明显地松了口气。
看着他们那种担忧的反应,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似乎有些酸涩、有些愧疚,以及深深的难受。
明明她差点就伤害了他们啊……
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原谅她呢?
在医务室里发生的事情她还隐约地有个印象,如果不是她在最后突然清醒了一瞬,阿纲大概就会被她手上的刀给抹了脖子吧?
尽管在那之前,里包恩不会不出手。
但是她那时是真的想对阿纲下杀手,不知为何在意识迷蒙的时候她总觉得阿纲身上有着某种她十分厌恶的东西,也因此在阿纲他们闯进医务室的时候她就立刻放弃了和里包恩之间的战斗。
“零!你没事了吗?我们很担心你!”
阿纲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心。
他会这么在意也是因为他实在是忘不了在医务室时他不经意从零眼中看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