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懿一动不动,唇色霎时苍白,那男人一手废了般软软垂在身侧,嘿嘿笑着另一手狠狠抽出匕首,正欲再刺。
沈若懿一个猛力后踢便将他钉在地面。
脸色苍白,他隐怒冷冷视地上的男人,碾断他的喉管也不为过。
可是不愿她看到他杀人而更加厌恶害怕他,沈若懿生生忍住了满腔杀意。
安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着,衣侧被鲜血一点点浸染,颤声道:“沈、沈若懿……”
沈若懿以为她还在畏惧,柔声安慰道:“别怕。”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包括……自己。
……
沈若懿带来的人找到了他们,沈若懿最后因失血过多昏迷。
再度回到熟悉的房间,安宁还来不及分辨自己是什么心情,思绪就全部被沈若懿这三个字占据。
……他会不会死?
他这样拼了命的保护她,为什么?
安宁看向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沈若懿。
太医已经包扎好,开好药离去。
没有告知什么时候会醒,也没有分析情势如何,只是脸上表情凝重。
他会,有事吗?
……
安宁难受。
她以手作枕,慢慢趴在榻上,眼神划过他的眉眼。
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离她当初刚接受任务,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一幕幕,却仿佛如昨。
初见,小而瘦弱的他小声抗拒道:“不用你管……”
刚从那老女人手里救出他,他谁也不要,只敢怯怯地相信她,躲在她身后,伸出手来让她抱抱。
好不容易敞开心扉轻声咬的第一声“阿娘”,其实只是为了满足她的要求。
难以启齿的……
他撞见了她换衣服的场景。
看见他瞬间涨红的脸,她意识到他长大了,潜意识里她却仍旧将他看做当年那个小小的无助的孩子。
他第一次自-渎,竟是对着她,当着她的面,她当时有多不知所措?
她有点忘了。
可是没有忘,小小的少年,一边压抑着喘息,一边低喃她的名字。
结束时更是呜咽着碰了碰她的唇,宛如触碰自己的神。
是震惊的,是不敢相信的,也是茫然无措的。
然而在最后,他宛如迷路的小兽安心钻入她怀里,蹭了蹭后熟睡的模样,让所有都化为了心软。
也许只是年少不更事吧,她这么想着。
之后便是乡试、京试、殿试。
她始终竭力恪守着一个守护者、保护者的身份。
她的任务,是自救和救人,但她的私心,却让她尽己所能地好好守护着他。
以为他长大后,那种心思便会随风而逝。
听到他终于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心里有一丝不舍和异样。
抱着让他得到幸福的念头,和他一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安宁唯独没有想到,她从小守护到大的人,有朝一日会亲手打碎她的信任,不顾她的意愿,如同恶魔一样,狠狠强-暴、囚禁她。
那一刻,她很绝望,绝望到可笑。
那种被自己至亲至信的人狠狠伤害的感觉,宛如被亲手捅刀子一般,疼、疼得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想离开,想忘记,想永远不要再看到这个人。
她厌恶,她排斥,她极尽可能地伤害他,同时伤害着自己。
于是,机会出现了。
她只犹豫了一瞬便抓住。
她要离开。她一定要离开。
可是——
她少许的软化,他就仿佛得到了一整个世界的幸福,像小时候吃到最喜爱的糖一样。
天真无邪,仿若和当年一模一样。
数不尽的温言软语,她不信,甚至鄙夷,无数次掀翻他端来的饭菜,他也只苦笑一笑,随即若无其事继续自说自话逗她开心。
还有那副画,什么“只看得见你”啊,真是傻到家了。安宁鼻子酸了,嗤笑着眼前氤氲起水雾。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那彻夜的照料,她咳嗽,他比她还难受,紧张,一晚上发烧能让他换七八盆水替她一遍又一遍擦拭。
他细细勾勒着未来,看得出他是真的期待,如同小孩一般,说着要出去玩的幼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