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玺垂眸。

“至少证明了她是真心喜欢你的，是不是？”

“可是，”陆玺手攥紧，声音低落，“她可能不会再……”

女人揉了揉他的头，宽慰道：“不会的，人做错了事，是不是该好好的道歉？你觉得你哪里做错了，就好好地改正哪里，只是……真心才可以换真心。”

她抬眼，格外严肃：“阿玺，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人与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步步为营，更多的，是将心比心，知道吗？”

陆玺一知半解，迟疑点头，略微迷茫懵懂的眼神宛如孩童。

“那么，等会用冰袋消消肿，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去道歉吧。”

“她说她不想再看到我……”陆玺一想到当时她决绝说出这句话，就忍不住鼻酸，眼眶又开始涩疼。

女人沉吟，将他攥地青青紫紫的手心展开，轻柔抚了抚，道：“那就更要道歉了，女孩子呢，是需要哄的，是用来疼的宠的，做些她会喜欢的事，努力逗她开心……”

陆玺睁大眼睛，专注听着，一言不落。

翌日。

安宁一脸倦容，从乱糟糟的梦里醒来，发现晚了正急匆匆起床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被放了三天假。

顿时松懈，又爬回被窝里，看着旁边空落落的蓝色枕头发呆。

意识到自己又是在为谁发呆后，安宁才咬了咬唇，恍然回神，拿着床头的书随意翻看了会儿，却依旧心浮气躁。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开始看书，她便会慢慢静下心来。

可是就连这个习惯，都被陆玺给打破了。

少了他的叽叽喳喳，没有他的粘人撒娇和无赖，每一个角落都有与他的回忆，可是以后哪里都不会再有他，安宁第一次觉得，寂静的世界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么难熬。

原本、原本……他们可以好好的。

安宁痛苦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敲响。

安宁不想被打扰，更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现在这番窘态，蜷在被子里，闭眼，抿唇，丝毫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可敲门的人却仿佛极有耐心，敲门声不仅没有戛然而止，反倒锲而不舍一直响着。

不论安宁怎么躲，哪怕是捂住耳朵，也难以忽略、置若罔闻。

无奈之下，她只能简单洗漱后，披上外套，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安宁狠狠怔住了。

是，陆玺……

她手足无措了一瞬，而后皱眉，转身回房间慌乱关上、锁上房门。

手机却又在此时响起。

是个陌生的号码，安宁心猛地一跳，手一颤，便挂断了，那号码却又在下一秒再次打来。

安宁接连挂断好几次后，号码主人仍然不依不饶。

到最后，安宁不安稳地抱着手机，如同抱着潘多拉魔盒，她渐渐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不知道自己在隐隐期待什么，更不知道打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然后，接通了。

“对不起，我错了，小姐姐。”那头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这次能接通，那熟悉的声音急急道。

只是这一句，她便差点心软了，极力忍住挂断的冲动，安宁死咬着唇，一言不发缄默着。

见她不愿开口，那边微微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用那种卑鄙手段，对不起，我哥说的那些混账话我都知道了，那都是骗人的，让你伤心，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一句又一句对不起，听得安宁不得不拿开手机，咬着手背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倚靠着墙滑落着蹲下来——她不是没有相信过陆玺的。

她克制住自己对照片的疑心，压抑着陆玺家人对她的冷嘲热讽、一通羞辱，但最后，还没有等到他回来，要一个解释，就被许夏天手里那段录音给狠狠扇了一耳光。

她对自己说，谁也不信，只信他陆玺一个人的，因为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信任他、爱护他、对他特别、特别地好吗？

可是他却只把她当成交易的一环，他当她是人吗？还是一样可以明码标价的货物？

安宁哭着，又笑了：真的，那一巴掌扇得真疼，但也扇清醒了她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好烫，安宁的声音却尤其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