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走，我不走，我要住在小姐姐这里。”陆玺委委屈屈说着，还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

安宁眉头跳了跳：“……你在吃什么？”

“苹果呀，小姐姐家的苹果好甜。”

安宁心里踏过一万匹泥马，最后汇聚成一个皮笑肉不笑：“……你挺自觉。”

那头，陆玺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一样，傻乎乎地笑了笑：“对啊，我好饿，小姐姐你快回来吧……我还想你了。”

安宁：“！”

这回，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义无反顾挂了电话。

等着吧，回去没有饭，只有一顿早该来到的暴打。

以平时不会有的速度回到公寓，安宁打开门，结果入目的一幕，愈发坚定了她要把这小混蛋扫地出门的决心——

还穿着毛绒绒的纯白睡衣，窝在沙发，抱着被子，看昨天没看完的那个电影，桌上那个装有苹果的袋子已经被自觉地打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混蛋还一脸欢喜地回头，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来迎接她。

“站着。”安宁不为所动，冷道。

陆玺光脚踩在温热的地面上，也不担心凉，乖乖站住了，嘴角噙着欣喜暖笑，清澈明朗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好似在等她下一个指令。

安宁：“……”

深呼吸几口气，她冷静道：“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换衣服穿鞋、走人。”

陆玺闻言不动了，满脸不情愿，固执摇头道：“我不走。”

“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陆玺睁着大眼睛咬唇看她，半晌才闷闷道：“小姐姐，我真的无处可去了……我和家里吵架了，我不想回去……”

安宁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错愕瞪他：“我，你，你还是三岁小孩？离家出走？”

这话似曾相识，可是安宁现在真的说不出别的。

陆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地点头，低落道：“他们总是说我心理有病，想让我去治疗，可是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安宁不解，语气不自觉放轻：“去治疗……什么，你怎么了？”

陆玺看着她，动了动唇，好半天才犹豫道：“我说了小姐姐不会也像他们那样说我吧……”

安宁被他那委屈小兽的眼神给看呆了一秒，回过神忙假咳一声道：“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你不必说给我听。”

得不到想要的承诺，陆玺扁扁嘴，道：“可是我想住在这里……”

“……”

最后还是听了——

“我从两年前，就开始做噩梦，梦见我一直在哭，哭的撕心裂肺的，哭着求一个人，不记得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求什么了，只记得那种难受的感觉，让我一天比一天不敢睡觉。”陆玺娓娓道来，语气淡淡，但又含着某种困惑。

“后来失眠，是靠着安眠药才过了这两年。”陆玺这话说的是真的，心有余悸。

“那你现在……”没有谁会恶劣到拿这种事来捉弄人，一向沾枕头就睡的安宁只要想想睡不好觉，还是整整两年，就觉一股心疼和难言。

陆玺摇头，脸微微红：“上次，和小姐姐……做的那一个晚上，我睡得很好，从来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

安宁同情的心情瞬间消失，脸黑道：“……不许再提那件事！”

陆玺不满，小声道：“为什么嘛，明明就很好啊，我。”

“闭嘴，不然你现在就走。”

陆玺一听见这个走字，就条件反射性立马闭嘴，一秒后，才听出来这话深层的含义，惊喜道：“小姐姐，你同意让我住下啦？”

安宁犹豫，最后无奈看他：“你现在离家出走，你家人肯定会很担心，回去好好沟通一下吧，别闹别扭了。”

言下之意，依旧是希望他能离开。

陆玺霎时垮下了脸——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换做其他人，早就恨不得他住下了吧？

陆玺心里懊恼，面上努力维持着委屈和迷茫道：“小姐姐，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离家出走。”

“那是什么？”安宁蹙眉。

“我回家会睡不着……那天做了之后，好了几天，没有做噩梦，可是很快又开始了。”陆玺咬唇，声音难得认真且低落。

安宁又防不胜防被提醒那天晚上，心里一梗，但现在这样，又实在说不出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