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峰旁有座未明山,未明山上有间无名庙,无名庙里有一魔物诞于世。
是条九头赤练蛇。
传闻它通体血红,口喷烈焰,狂怒起来会增长到巨大无比的地步,九个头上均只有一只眼睛,最中间的那个头上,不是眼睛,而是一颗人人欲得的赤练珠,碾成的粉末,丁点便可活死人、肉白骨。
但最令人眼红的,还不是它起死回生的效用。
蛇头犹如蚌壳,以魔息养化了千年万年的珠子,蕴藏有难以估量的力量,若是直接炼化珠子,那么修为……恐怕会大涨至一个恐怖的境地。
魔物,人人是除之而后快,宝物,那也是人人都恨不能即刻收入囊中。
因而,此时真正开始这话题后,在座的人纷纷凝神贯注,安宁倒是不以为意,寡淡的视线平常地扫过每张脸。
其中当数叶如渊和柳未明的神情最为有趣。
叶如渊只轻轻凝眉、静静倾听,仿佛他关心的,不是那神物,而是百姓的安忧。
而柳未明则是严肃的,寻常、又有种令人说不出的不对劲,安宁多看了他两眼。
中央,柳未明愁思万千道:“不瞒各位峰主,在下实在是力不能及,眼见着门下弟子一个个折损在那魔物手里,除了暂时压制什么也做不了,当真是心焦至极。”
“各位能应邀前来相助,未明感激不尽。柳庭峰只希望能除掉那令人心惶惶的魔物,并不敢染指神物,也在此承诺,事后绝不干涉神物的去向,还望诸位……助柳庭峰一臂之力。”柳未明忧愁眉宇间满是诚恳,令人下意识相信。
况且,有巨大的诱惑近在眼前,就是他不这样许诺,在座的人也会趋之若鹜。
此时多了个台阶,众人自然是纷纷点头,一人一口郑重道:“柳峰主太客气了!”“放心吧,柳峰主!”“吾等定会解决那魔物!”
……
“柳峰主,我有个疑问。”忽然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和这热血激昂的氛围格格不入。
柳未明一怔,看向发声的白衣青年,道:“林兄请说。”
安宁道:“为何——灵气馥郁的柳庭峰会有这样的魔物诞生?这,不太合常理吧?”
柳未明闻言自如,蹙眉,摇摇头道:“的确,这也是在下不解之处,按理说,灵气与魔气相冲,这等魔物无论在何处都不该在此处,可是……”
安宁默。没有迟疑,没有闪躲,这反应,完美。
是她多想了么?
“娘们儿唧唧的,世上无常事那么多,是不是每件都得给你林笙芝一个解释啊?!”突然一个不屑粗犷的男声炸起。
“就是就是,林掌门,你老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呀?”有人不耐。“哎,林掌门,这魔物要在哪生要在哪亡,难道我们也要探究个一清二楚么,切莫舍本逐末,坏了大事啊!”有人应声附和
那不喜的语气,一听就是往常对林笙芝有不满的。
还真是人缘不好,安宁抬手按了按眉,循声望去,却在看清人群后一人时,猛地怔愣住。
倒不是说话那人怎么了。
而是!
安宁这时才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站立着一个侍从。
那少年低着头,但仍然可以看见他额头上刺了个青黑色、丑陋的‘秽’字。
普通的侍从可不会有这样显而易见的特征。
安宁怔愣是因为,她记忆里,文中重要的配角只有一个这样的人——
封玺的‘同伴’,楚江暝。
与此同时,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文中他们相遇的片段:
清清小溪边,封玺长身玉立,淡淡擦拭着佩剑‘无解’上大片大片的血渍,仿佛和刚才屠城的残酷杀神不是同一人。
细细擦拭干净后,他长指一挑,随意将血浸染的手帕扔向溪中,正欲走,忽然听闻有尖锐之物划破空气的疾声,封玺微微偏头,躲过,是叶片。
冷漠如冰的眼神瞥向发出暗器的方向,能在他周围隐匿气息不被发觉,不是个简单人物。
果然,虬枝盘曲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红衣青年,面容平凡,比一般人小上一圈的血色瞳孔,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邪气,让人难以忘记。
他额上有显眼的‘秽’字刺枷,唇边挂着恶意笑弧:“这样单纯的杀人,不会太无趣了么?”
封玺静静看着他:“所以呢?”
“不如我们一会来比比,一炷香内,谁脚下的尸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