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林叶片深绿,寺庙三迭起,一楼一楼隐于高处不胜寒的云雾之间。
古刹钟声在这座不大的小山上回荡,鸟鸣错落在其中,梵音空灵,啼声清脆,倒是谱出与众不同的歌篇。
我一下车就觉得空气格外清冽,忍不住多多又深深吸了几口,入肺腑的新鲜舒服得我此时此地仿佛不在人间。
“古刹傍青障,林鸟筑临仙。”
“青苔云梯落,佛音天边来。”
对诗的是李家小姐和方芝烨,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十分默契,出口成章之后还回头看了我同芝越一眼,对其中的深意我不以为然,同芝越一起携着现在恢复了精神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萧鸢,一同迈上了寺门前高高的石阶。
石阶的最上面一个脑袋光溜溜的小沙弥,不戴帽子不戴手套扫着地,露出的皮肤被冻得红彤彤的,见着我们几个便停了动作,低着头,一只手将扫把拿在身后,另一只手竖在胸前。
我是最后一个,走过他的身边。
看不见五官,那颗脑袋圆溜溜的,又白净,带着红晕,就像个光洁的大鹅蛋,我心不知道为什么痒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凉得很。
“冷吗?”
“施主?”他仰头,倒是没偏着躲开。
“这么小,不怕冷的嘛。”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下头上的绸绒帽子盖在他的头上。
这个小沙弥愣愣的伸手去摸那个带着他头上鸦青绸缎绒帽子,帽子颜色深配上他的灰棉袍子倒是不显得突兀,与我相望一瞬,视线上移,彻底反应过来后他脸上带了窘,面上发了红,想要拽下来还我:“施主,这这不行……”
“我先借你,等我出来,你再还我。”我阻止他。
“不,我不…”
“沈二。”
“哎,来了。”
我冲那沙弥一笑,也不管他手足无措的望着我,随即便快步走到芝越那边去了,芝越回首看了那沙弥,问道:“将帽子给他作甚?”
“那么小的孩子,又穿的这般单薄,怪让人心疼的。”我挽住她,边走边说。
芝越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么,见人家眉清目秀,就想搭上一两句话。”
“把话说这么明白干嘛。”我嗔她。
“我怕你冷呀,”芝越停了脚步,双手从暖手揣里伸出来,覆在我的耳朵上,冷热一比较,我突然觉着我的耳朵着实是有些凉了,她边焐着我的耳朵边说,“你要不要先戴我的?”
“不用不用,我也没那么冷。”我拒绝着,握住她的手从我的耳朵边移开,一抬头看见她身后,矗立着一葱郁大树,枝叶茂盛繁密,由于冬季的原因颜色变得有些深沉,树枝上错落的系着色泽不一的姻缘符,有的红艳,像是挂上不久的,有些发了颜色,大概是那些久久前挂上去就经历风吹日晒的,这些寄载着各路人相同心思的姻缘符,此时都不分彼此的摇晃在冬风中,颤颤巍巍。
见我望着,芝越也转过头去看。
树底下正好有个僧人在扫地,宽大的笤帚一遍又一遍的划过地面,笤帚没有拂起灰尘和枯叶,倒是聚集起一深红色的小堆。
“这是!?”那圆脸的李家姑娘李影惊呼一声。
“难怪。”芝越了悟了什么一般,低低笑了一声。
这般不吉利的行为被我们这第一次来这儿的香客看见,心里着实是不舒服的。
“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姻缘给扫走呢?”出声的是方芝安,她个子不高,声音也不洪亮,但却有种掷地有声的有力感觉,她上前两步,走在那个扫地僧人面前抬着头质问。
那僧人停了动作,也不说什么,只是略略低下那饱经半辈子风霜的脸。
芝越携着我到树的北边,北边有一张半旧桌子,上面放着四个钵,三个钵里是各色不同的绳子,另一个钵里是同树上如出一致的姻缘符。
“沈小姐,方四小姐甭看了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瞧瞧这寺庙都做得什么事?!”李影过来牵住我同芝越的袖口,苦着张圆脸冲我们摇头。
“不回应算什么态度?”另一边,她们还没问出什么好歹来,方芝烨来了脾气,一同上前,站着方芝安身侧,她身量高,此时柳眉倒竖,倒是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别问了,他是个哑巴,问再多也说不出来。”一个声音传来,随即一个和尚从桌子后面一跃而起,猛然表演了个大变活人,我们几个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和尚生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