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诉我,下山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对于他不记得我的事,我一直很困惑,看来还是要问个明白。
“什么下山之后?这些年我一直在漠北,没有回来过。”他奇怪的看着我,这眼神不像是骗人,但也让我确定这眼神不是我认识的李寰宇所该有的眼神。
“你没有失忆过?”我继续问道。
“失忆?呵呵,我倒是想忘却,可记忆却越来越深刻,以至于当我见到你时,总会???????”他痛苦地扶额,夕阳撒到他的身上,不是妖娆,只是美好,君子如玉般温文润滑的美好。
第二日,我搬进了“采薇阁”,没有“玑石轩”的辉煌,只是独到匠心的小桥流水,竹影辉映,在院子一角种植最不起眼的薇菜,一派田园模样。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是《诗经?采薇》的一句,我轻念。
“看来还是影儿懂我。”他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让我守护你吧,宇。”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你”的约定,无论你是否还记得我。
他紧闭双唇,看着我,我看着他墨黑的眼睛,很深,很深,在最深处隐藏着一种痛,不似以前的玩笑人生和孩子气中的邪魅。
“不说话,就当你默许了。”我轻笑,做出一个俏皮的模样。转身过去,却是无尽的苦涩,即使忘了我,那么就让我重新编织我们的记忆吧。
他的眼睛不经意地眨了眨,离开了。这样一个冬季,白日再也没有踏足“采薇阁”,即使我去找他,也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白天的冷漠到了夜晚却似从前调笑地模样,我越发弄不懂他了。一次,摸准他回府的时间,我潜伏在他书房附近,准备吓他一跳。可正准备跳出去时,只见他打横抱着璇玑,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他伏在她耳边好像说了个笑话,她伏在他肩头红脸娇笑。就这样,在书房外的树后躲了半个时辰,像个雪人一样的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进了温暖地屋。
原来他也可以晚上对我如此,白天对别人也如此。原来的我是该有多傻,竟会相信他口中的情话属于我一人的,现在才明白那些动人的情话只属于黑夜中的我,见不得光。
“花夫人?”一个小丫鬟发现了我,我把定在书房烛光的眼睛移到她身上。
“要不要奴婢帮您通报一声?”
我苦笑,挥挥手,离去。
三月三日上祀节,是人们上山求平安的节日,同时也是青年男女绑定姻缘的节日。
昨天管家说王爷要带我去寺庙求签,早早起来,让疏桐认真给我梳洗打扮了一番,“嘻嘻,看吧,王爷还是没有忘记我们小姐的。”
“小姐打扮起来真好看!”一旁的小鹦哥儿由衷的说道。
我低头含笑,却不知他又是怎样,竟要带我出去。
等到了门口,才得知李寰宇早已携璇玑先行离去,疏桐低声替我打抱不平,鹦哥儿则紧抿嘴唇不吭声。而此时站在门外的我耳边切切查查地议论声,更夹杂着那些想爬上李寰宇床的女人的窃笑声。
“小姐??????”疏桐小声唤了我一声。
我对她一笑,示意我无事。微笑,是面对一切讽刺最好的方式。越是高傲越是击碎弱不禁风的流言。
就这样我面带微笑地上了车,命人前往寺庙,追上王爷。
寺庙由于上祀节的到来尤为热闹,人群中多数还是年轻男女,来这里寻找人生的另一半。
“姐姐,好慢。”璇玑灿烂地笑着,语气里透着小女人幸福时特有的撒娇。
我微笑道:“不好意思,久等了。”说这句话时,我是看着李寰宇的。
他却别过脸,淡淡地说道:“走吧。”
我走在后面,身边跟着疏桐、鹦哥儿。鹦哥儿毕竟是孩子,到了这里暂时忘却几日的抑郁,开心地东张西望。疏桐则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李寰宇走在最前面,一手拉着璇玑,一手掀着衣服的前襟,一步一步踏着石阶,走得很认真,生怕拉掉一个台阶似的。
然后进了大殿,我们轮流祭拜女娲娘娘,之后李寰宇到后院拜访隐居在这里的高人。我们这些女眷则可以自由活动。这时的大家当然是争先恐后地去姻缘线那儿找自己的真命。看看身边的疏桐早已被鹦哥儿拉走,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留下来的我禁不住好奇,也拿了一根属于自己的姻缘线。
“姐姐,好巧。”璇玑手里拿着三个红线,有些轻狂的笑浮在她那张妖艳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