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意识开始,张学斯就很怕张学良,他知道这个大哥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所以刚才他看着张学良踏进厅堂时,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怎么,还要我来说?”
“不不不,我说我说。”
张学斯胆怯地看了眼主位上的人,又看了眼死劲儿摇头的四妹,支支吾吾地说:“张家祖训,不守规矩之人加以鞭刑……胡乱造谣之人,言语诋毁家人者,必重罚……”
断断续续地,快一个时辰才将张家的规矩都说了出来,直接将元氏吓得嘴唇发白,脸色惨淡,险些晕过去。
张学良也不是存心要为难谁,可是如果不给他们长个记性,那以后这个家怕是要乱套了,“好了,碍于我爹尸骨未寒,不宜处罚,先记着,以后再有不长记性的就一起罚。”
都散了后,张学良揉了揉眉心,便去了灵堂。
“爹,孩儿不孝,让您遭遇不测。不过您放心,我答应您一定好好守着京城,让百姓们安心生活。”
这么多年来,张学良都知道自己老头子最在乎的不就是两件事,一是传宗接代,另一件就是京城的百姓。
他不主动去挑衅日本人,始终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最大的容忍,然而这一次他们做的如此之绝,让他发誓绝对要讨回来。
国仇家恨,无需再忍。
因为张学良回来了,第二天便是出殡之日,将张作霖送走后,于凤至陪着四夫人回了府里,处理善后之事,并且将张作霖生前各位姨太太也做个安排。
按照张学良的意思,如果愿意留在府里的就继续带着这里,所有的生活都一切照旧,如果想要离开,也会给予厚偿,不会亏待。
最后没有人吭声离开,只是六姨太柳烟换了屋子,搬到了南苑,大家都不清楚她的用意何在。
不过听人说或许是因为太伤心了才会如此吧,也许换一个环境就不会触景伤情了。
这些都是下人们的猜测而已,可是于凤至不这么认为。
这个六姨太自从上次的金珍珠耳环的事后便安分了许多,一个连守灵都不做的人,会触景伤情?
她还真不信。
于凤至将千琴和竹桃留了下来,顺便也把季山接了回府里。
一来在这里季山可以安心养伤,二来千琴和竹桃是她和张学良的心腹,她绝对信得过,于凤至总觉得这府里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就像这件事一样,来得太突然了,除非……
她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可是,如果府里真的有内奸,那对谁都是一个大隐患。
这件事终于告了一段落,于凤至在回沁园的路上已经睡了过去,小李直接将车开进了园里,停在了门口,本来想要叫醒于凤至的,结果被张学良阻止了。
刚把保安部和商务的事处理了,张学良一出来便看见睡着的于凤至。
本就不大的脸,这段时间好像更瘦了,眼睛下面全是青黑色,可见她有多累,发丝都不像平时那般顺滑服帖了,有些凌乱。
张学良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承受了多少苦,光是这几天听六子汇报的事就让他揪心。
说好要给她最好,最舒适的生活,可是却……
满心的自责和内疚,张学良宽厚的掌心落在白皙的小脸上,爱怜地抚摸着,为她理了理发丝,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于凤至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反而睡得很安稳。
看到这般情景,他的嘴角宠溺地勾了勾,为她盖上被子便下了楼。
楼下,六子和杜飞阳都在,还有一些重要的官员,似乎在等着张学良。
看着张学良下来,大家都站了起来,恭敬的鞠了一躬。
杜飞阳率先开了口,“你真的不再想想?”
当时知道他想要摆脱日本,服从南京国民政府时,杜飞阳有些惊讶,谁都知道京城的军队占了整个东北军大四分之三,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势力。
所以一直两边都极力想要拉拢,可是在张作霖还在世时,他是坚决反对和任何一方合作的,这样两边都不会擅自找京城麻烦。
一旦这样的格局打破,以后京城恐怕会掀起一场大战。
“就这样了,我们始终是要选择的,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趁热打铁,也该让那些人看看我张学良也不是好惹的了。”
“六子,你最近先不要来营地了,帮着你嫂子把家里商业上的事再做个仔细的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