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泥淖池瞬间现出数之不尽的枯手,密密匝匝犹如蠕动的蛆虫。大嘴手急眼快,自腰间抽出柴刀,登时割断腰部以下的绳子。西门西也拔出匕首照做,东门东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寻到一件能割断绳子的利器,正值捉急之际,但听弟弟西门西喊道:“哥!接住了!”后者大喜,可不待匕首接到,但听“喀嚓”一声,下面十余双枯手登时将枝干拉断,东门东直坠泥淖中。不待西门西抛绳营救,东门东瞬间被群手拖入其中,杳无踪迹。
我们以为西门西爬到树上必定会痛哭一场,可结果却出乎意料,他只是站在树上呆呆的看着下面的泥淖池,显得很平静,丝毫不像刚死了哥哥的样子……
“兄弟!下面死的是你亲哥吗?”大嘴好奇的问道。
“如何要这般问?”西门西诧异反问。
“你哥都死了,怎么一点都不见你伤心啊?”大嘴说。
“不表露出来不代表就不难过,表露出来不一定就悲伤。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生死死,就像来来往往,就如同春夏秋冬四时的更替。生并不是获得,死也并不是丧失,生并不比死具有更大的意义。倒是死比生更具有回归万物、更新再造的可能,所以又何必执着于此。”西门西仰天长叹。
“高!真他妈的的高!虽然没听懂可我服了!”
大嘴竖起大指不住称赞,这番话听的我们俩茅塞顿开,有种立地成佛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再多的安慰都已经无济于事,他需要的是时间慢慢来消化,有些事终归都要去面对,我非常理解他这一刻的感受。
——————“天啊!这下面是什么?”西门西惊道。
“鬼才知道呢。”我说。
“你们知道墨河为什么叫墨河吗?”大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河里的水该不会是黑色吧?”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墨河的水就是黑色。”大嘴应道。
“河水怎么会是黑色?难道是被污染了吗?”西门西问他。
“你们不在这里生活自然不清楚关于这一带的传闻,其实老鸹岭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人们都称它‘尸岭’。”大嘴说。
“尸岭!尸体的尸?”我惊道。
“没错,相传老鸹岭是个积尸岭,是由数之不尽的尸体堆积而成。大量的尸体腐烂导致岭中长年弥漫着刺鼻的恶臭,河流更是浑浊不堪,墨河便因此得名。”大嘴说。
“还有多远能到罗汉寺?”小闷罐儿问他。
“穿过这片泥淖池就到了,至于还有多远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头一次来墨河这边。”大嘴应道。
“这也没有路啊?四周都是泥淖咱们怎么走?还有别的路吗?”我问他。
“墨河的四周全是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走的路进去,只有岭的东面没有腐臭跟泥淖池,就是咱们遇到的地方,那就是岭东。”大嘴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树上。”小闷罐儿说。
我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眼下后面跟着个阴魂不散的九头女尸,原路肯定是回不去了。四下虽说皆是泥淖池,却不是光秃秃一片,四周的树木很密集。我们可以借助稠密的树丛在树冠上行走,虽然会费力费时,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不过说起来容易做上可当真不易,穿行在这高耸入云的树丛间,时时刻刻都得临深履薄,稍不留神便得失足跌入那索命的泥淖中,不禁令人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距离近的我们便直接跃过去,如果两棵树的间隔太远,便借助四角折叠飞爪跟九芯伞绳悬爬过去。但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如此简单,下面泥淖中的枯手早已是蠢蠢欲动,纷纷钻出恶臭的烂泥,争先恐后的朝树上疯狂的攀爬。与此同时,那阴魂不散的九头女尸竟也爬树追来。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们只好一面御敌一面前行,且战且走。
——————那些遍体黑泥的枯骨早已没了血肉,面目狰狞可憎,竟能攀爬上树当真匪夷所思。不过这些干瘪的骷髅架子只是数量多而已,似乎并不那么结实,一锹下去直接拍了个零散,不是脑袋飞就是胳膊掉,我这插科打诨的锹法倒也6的飞起。小闷罐儿一掌击出,那惊人的掌力登时震飞一片,她倒玩了个舒畅。西门西也不甘示弱,那庖丁解牛的棍法,横扫四方,当真是痛快淋漓。
我们的抵抗虽然猛烈,可那些骷髅人仍然疯狂的向树上攀爬着,后面的树木不堪重负纷纷倒塌其中。我心下大喜,想必那阴魂不散的九头女尸早便坠入泥淖之中,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