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兰语气虽是不咸不淡,一贯的云淡风轻,并无不寻常,其中意味却是昭然若揭。
此一事虽不能全盘怪责飞鸢,却也与她脱不得干系。
无论如何,敲打一番却是少不得,以免来日重蹈覆辙,再起同样风波。
飞鸢闻言又如何不知晓,心中一突,当辄跪倒在地,颇为急切地想要辩白:“奴婢……”
话到嘴边却顿了一拍,“以为您和陛下已经……”
一句卡在喉中,不上不下。
直憋得脸都泛了红,才是吞吞吐吐地将一句话说了个齐活,“所以才并没有叫您,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娘娘宽恕这一回!”
楼青兰也骤然反应过来,心中叹了口气。
飞鸢的心思她自然全盘直觉,绝无半点私心,全然以为她累了,才想要她多休息会儿,因而没有叫醒。
心中纠葛揭明,她自是亲自将飞鸢扶了起来,两掌并无撤回,就搭在她肩头,迫来四目相对,字句恳切,皆出肺腑。
“偌大的天启国,唯独我二人最亲近,彼此应无半分嫌隙。今日之事,我亦不是想怪罪你。但你要明白,只须忠诚我一人便足矣,即便那个人是祁言寒,你也不必听令。”
“明白了?”
飞鸢原本有些黯淡的瞳孔渐而亮了起来,带着星点雀跃点点头,继而又忙忙开口追补:“奴婢明白了!”
公主待她这般好,她定然不会背叛公主。
楼青兰几以最快的速度梳洗过,再用完膳,连殿中一应训话分付也未施行,抛下繁琐事务直奔长寿宫而去。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盼望天启国太后是个好相与的,也以免今日酿成太大的苦果。
然而,天总不遂人愿。
楼青兰一路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方才踏入寿康宫的宫门,便吃了好一个下马威。
膝盖磕在冰冷的砖地上,硌得生疼,她维持着礼貌笑意的嘴角都已发僵。
楼青兰已然在殿前跪了十分钟,太后却显然没有理睬她的意思,仍旧与身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言笑晏晏。
楼青兰在袖下修长的十指攥了攥,深吸一口气。
压下眼底的些微不甘,她开口朗声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言罢,她俯拜而下,额及掌背。
连有三遍,赵蓉玉才堪堪掀了眼。
斜斜撇去一眼,方才察觉到一般恍然,她哦声道:“这是哪个妃子,皇帝新纳的?哀家怎么不识得。”
楼青兰眼皮一跳,正要接话,赵蓉玉身旁那个女人却笑盈盈地开口道:“姑母,您还不知道啊,这便是楼兰古国来和亲的那位公主,听说皇帝昨日便下旨封为皇后,当夜便宿进凤栖宫了。可真真儿是矜贵——”
话未说毕,楼青兰便在脑中对上了人。
来的路上,飞鸢便将打听来的一一与她说明。
这后宫中,除去赵蓉玉,便是她的侄女赵雨薇,位居贵妃,再次则是惠妃,名将之女。
显而易见,眼前之人赫然便是那赵雨薇。
“皇后?册封大礼都未曾行,未入宗谱,她也配得上皇后之名?”赵蓉玉嗤之以鼻,几是不屑一顾。
赵雨薇掩唇低笑一声,道:“姑母,您可别小觑人家了。听说,皇上昨个便歇在凤栖宫了,怪不得来得这样晚,那般,该是情有可原了。”
“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半分规矩也没有。”
一唱一和倒是极为相谐,楼青兰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甚至于嫌她们过于聒噪,她不卑不亢开口道:“请问太后娘娘,臣妾可以起身了吗?”
赵蓉玉倒有些猝不及防,当辄嗤笑一声:“怎么?楼兰古国来的贵公主,真是身娇肉贵。请安来迟,竟也跪不得?”
楼青兰默了默。
她原本打算是先安生养息,暂行以弱示人,尽量不招惹麻烦。
如今看来,此般计谋一行,无异于自寻死路。
索性祁言寒是用她吸引火力,借以打破僵局,倒不如遂了祁言寒的意,高调行事,做个嚣张跋扈的皇后。
楼青兰深吸一口气,竟是毫不理会赵蓉玉的为难,直直直身而起。
“臣妾倒不是身娇体软,经不得责难,只是陛下命令,爱惜臣妾,再三嘱咐许臣妾来晚些,臣妾自然不敢违逆。太后娘娘若是有异议,大可去问陛下,何必来寻臣妾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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