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舅父已经不在了,想要追查他们是怎样中了蛊毒显然不现实,那么铖王呢?他依然健在,若是仔细想想,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
还有就是……她自己,虽然当初她发现身中蛊毒,是在去了长秋宫后。
但是薛彦也说过,是因为有人对她用了引蛊之物,所以激活了她体内的鬼母蛊。
鬼母蛊是薛家家主的独有之物,所以她中蛊的时候远远早于去皇后宫中时,也就是说,她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时,在苏家祖坟下的密道中吃下的那颗毒药,便是蛊毒。
正因为体内有了这个蛊毒的老祖宗,所以皇后对她用的蛊毒才没有作用。
显然,后来下毒的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还是得从皇宫入手,毕竟铖王身为皇室宗亲,也会经常来往于皇宫,在那里中蛊的可能性很高。
“阿妧,怎么了?”见她发呆,慕千河忍不住发问。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中来,苏妧低头看着舅父的脸:“请你,帮我舅父重新穿好寿衣。”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蛊虫作祟,便无需再解剖了,蛊虫属于一种超自然的东西,虽然名为蛊毒,但和毒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照苏妧推想,这种蛊毒应该能让人经脉受制,无法使用灵力或真气。
下蛊者或是没想到有人还会再来查探李林的尸身,也可能是以为蛊虫已经随着宿主的死而消亡了,所以不曾想到还会有今日这一幕。
看来是,天意如此!抑或是舅父死后有灵,让蛊虫在这关键时刻跳了出来,给了她一个追查下去的方向。
少倾,只听得慕千河低低道一句:“好了。”
苏妧回转身,徐步走到舅父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驿馆。
有李景毓在,想必会把舅父的后事好好安排,将他的尸骨送回西夏好好安葬,那里,还有母亲的魂魄在等着他,一家团聚。
她不会守着逝者哀哀哭泣,她要让所有参与残害舅父之人,付出代价!
走到外面的大街上,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京城的街道照例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然而走在人群中的苏妧,心下却是一片寂凉。
知道她心绪不佳,所以慕千河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正自行走间,却听到她突然发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啊?”冷不防被丢过来一个问题,慕千河懵然地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啊。”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珠忍不住左右游移了一下,睫毛也低垂了下来,似是要掩饰住眼底的心虚。
虽然此刻心处悲痛之中,苏妧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堂堂靖南侯,在别人眼中是高高在上英伟不凡的样子,然而此刻他的表现,和当初那个反射弧超长的杀手小哥没什么区别。
被她眼底回忆的神情所染,慕千河大约也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糗事,不由得也笑了笑。
苏妧正色道:“说吧,你在苏家祖坟那里,到底查到了什么?”
“我……”
她果断补充了一句:“不许说什么都没查到,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转来转去,而且表情一看就很心虚,别装了!”
他的撒谎技术非常拙劣,大约是人生过去的二十来年,能用到说谎这门技术的时候寥寥无几,前十年,他是尊贵的侯府小少爷,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用撒谎,而后面那十年,他成了刀头舔血的杀手,一言不合动手杀人就好,撒谎干什么。
所以,苏妧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隐瞒了不少情况。
他肯定是自己去了苏家祖坟探查,对那里的情况摸了个清楚,所以当初才会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一起去的提议。
以他如今靖南侯的位子,许多事做起来问起来都方便多了,起码比她这个有名无实的侯府继承人要强。
见他还是拖拖拉拉地不愿说,苏妧扬了扬眉毛:“你是想让我再去查一遍么?”
“……好吧。”慕千河无奈应下,从怀中的一方玉匣里珍重地取出了一片衣角。
他去苏家祖坟时,那里的密道早已被废弃,显然是有人知道这里不再安全,所以把东西都转移走了,且打扫得十分干净,任何痕迹都没留下。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上代的慕家家主身为机关术高手,哪怕身陷囹圄,做个把机关出来也不是问题,所以,在慕千河的细心寻找下,终于在某处找到了祖父亲手做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