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鎏金铜炉的龙口之中,缓缓吐着丝丝的合香。
式乾殿内,皇帝曹丕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思绪万千。
此次,自己的三路大举伐吴之策,本是自己筹谋已久的大事。原本心想,自己如若能够凭借此战一统天下,非但可以从此安享太平,更可光耀千秋、上慰君父、下安万民,比肩那秦皇汉武。
只不过此次,自己的计划与目的,明显没有达成。
不过,虽然如此,此次自己虽然没有能够获得全胜,但却依然有所收获。
其一,孙权虽胜,却是惨胜,此番,文烈在东线凭借江上大风,顺势折断了孙权的一条臂膀——大司马吕范,并且还掠得了江东芜湖数千家民众的人口。
其二,臧霸等豪强,长期以来,虽有魏臣之名,可是早在太祖武帝时,就已经凭借着手中兵权,割据青徐、屡次抵抗王命,因此,这些年来,就算是称臧霸为青州王,都不为过。而此次,自己让文烈节制臧霸帅青徐诸军南征,再顺势驻军于扬州让文烈统辖其部众,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取了臧霸兵权,让整个青州都安定了下来,这个成果,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一想到此处,曹丕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此笑,如冷如九月飞雪,又偏偏带着三分暖意。恰似别生枝叶、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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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战后,家主夏侯尚的食邑徙封到了昌陵,因此府门的匾额也就顺理成章的由“平陵乡侯府”,改换成了“昌陵乡侯府”。
“阿玄,我想师父了。”
曹羲的话仿佛泥牛入海,并没有得到夏侯玄的回复。
“阿玄,师父走了,于府,是不是,从此以后,就没了。”
夏侯玄依旧没有答话,他此刻紧皱眉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羲弟,我有办法,让益寿亭侯爵,和于府,永远存活下去!”
“阿玄,你说什么?”
曹羲听了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三日后,鄯善、龟兹、以及于闐等西域诸王,将会来京都朝觐。说不定,此番,我大魏就会重新打通西域商路。这对大魏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夏侯玄缓缓起身,将手中一枚石子抛入湖中,他望着湖中缓缓泛起的波纹,一字一句的说道:“届时,陛下一定会心情大好,我会找机会,请求陛下,寻一于氏族中子弟,继承益寿亭侯之爵,以承师父门祧。”
父亲一直镇守在荆州襄阳,无法帮助自己,因此这件事情,只能靠自己去做了。
“太好啦,如此一来,我们也算对得起师父,不枉与师父相知相交一场!”
夏侯玄点了点头,不禁苦笑。
人死不可复生,自己能去为逝者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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阊阖门,是魏都洛阳南面的正门,也是洛阳二十四城门之中的总门,平日里,此门不会打开,然而今日,乃是接见西域诸王朝觐的大日子,因此,阊阖门在此刻才被打了开来。
长长的红毯,自接见使臣的的大殿之中,一直延伸到了阊阖门外的御道,又顺此一路绵延到了洛水河畔。
由于此次乃是西域三大国王一同前来朝觐,意义重大,因此皇帝特意从封国诏来了诸多宗室,前来观礼。
鄯善王、龟兹王、以及于闐王,自从汉末战乱以来,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前来中原朝觐了。而如今他们又来朝觐,足以说明大魏已经不逊于昔日的强汉。因此曹丕自然是心情大好。
数年来,远离战乱的中原,已经不再是当年“千里无鸡鸣”的惨状了。虽然比起汉时,魏都人口远远不及,但若是论繁华富裕,只怕这些年的魏国,已经比汉末要好的太多了。
三王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在谒者的引领下,缓缓的行走在红毯之上,一步一步朝着洛阳内城而去。
道路两旁,虎贲卫士身披的铁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们手中的环首刀和铁戟也在烈日的映照下,散发着渗人的寒光。
朝着城内遥遥望去,可以大概看到天子的车架辇舆、卫队依仗的威容。
棨戟曜日、斧钺生辉之中;百骑护卫、绫罗伞盖之下,雍容华贵、威仪赫赫的大魏皇帝,就在那里等候着远来邦国的朝贺。
“参见大魏皇帝陛下,恭祝大魏国祚万年、恭祝陛下岁寿万千!”
在谒者的指导下,几位数十年不曾来中原朝觐的王,终于成功的按照合适的礼仪完成了他们的献礼与贺词。
“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