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婚事

如果夫人最精致不过的玫瑰，岁月磋磨之下，玫瑰已凋零，反倒这本是流水一般的云侯夫人，竟是愈发澄澈宁静，深不可测。

宋嬷嬷一时惴惴，“云侯夫人？”

“听说你要来向我们二爷提亲？”云柳氏亲切的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

宋嬷嬷忙道，“是七姑娘。”

云柳氏睇眼过去，“听说七姑娘风评不是甚好啊。”

宋嬷嬷心里想着那些底都交过了，又问这些做什么，嘴上却道，“风评不过是风评而已，二爷也是名声不显，依旧是云家二爷，奴婢倒是觉得，两人搭的很。”

云柳氏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宋嬷嬷当真会说话，只是即便我有意，也不知道白家老爷会不会答应啊。”

“自然会答应的。”宋嬷嬷忙道，“老爷也是为我们七姑娘的婚事操碎了心。”

云柳氏微微一笑，才待说话，门外忽的响起熟悉的嗓音，“这桩婚事我看不成。”

云柳氏一怔，随即喜上眉梢，立刻起身去迎，俊美清朗的少年已经大步进来，见了云柳氏立刻跪地磕了一记响头，“儿子见过母亲！”

云柳氏喜不自胜，亲自弯腰扶他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说一声，娘也好替你准备好吃的。”

云然笑嘻嘻的道，“我就是想母亲了，特地回来看看。”

“胡闹，”云柳氏轻嗔，拍了他一记，“快回屋歇着去，母亲这就吩咐人去给你做好吃的。”

“哎。”云然应了声，随即看向宋嬷嬷，正色道，“你是哪家的嬷嬷？哪里有女子上来主动求亲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女子，你且回吧，我二叔自然要厮配最好的女子，寻常女子如何配得上！”

宋嬷嬷脸色一僵，面上不由有几分尴尬，云柳氏立刻拍了云然一记，“什么话也敢往外说，还不快回屋歇着。”

“我是认真的，若那女子不好，便是二叔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云然深深看进云柳氏眼底，脸上笑意微凝，看着有几分严肃，“母亲是长嫂，自然也会为二叔挑一门门当户对的妻氏，否则外人不是要诟病母亲么！”

云柳氏脸上笑意微凝，随即浅笑，“我儿说的极是。刘妈妈，送宋嬷嬷出去吧。”

宋嬷嬷还待再说，却见母子已经携手进了内室，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回了去，颠颠转转回到白府，天色已黑，江氏还守在白芙希的院子里，宋嬷嬷将事情全部说清楚，又补充一句，“云侯府，怕是不成的了。”

“宁氏这贱人阻挠，好，我便让白七连侯府都嫁不了！上次她命大，这次我看谁还能帮她！”江氏怒声，却不敢高声，生怕又吵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白芙希。

宋嬷嬷望着眼前森冷而有几分陌生的夫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白家虽然清贵，夫人的地位也不会动摇，但老爷着实是个风流多情的主，夫人又多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才有了九姑娘，九姑娘是她唯一的寄托，可自打九姑娘毁了容，像是受足了惊吓，稍不留神便大失常态，而且这些时日症候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事关姑娘，夫人又如何不发疯？

门外突然啪的一声重响，似乎碗盏打碎的声音，屋子里已经歇下的白芙希惊的又叫了起来，“娘！娘！”

江氏又急又怒，“谁在那里，拖出去打死！”说着，急匆匆的去安抚白芙希。

宋嬷嬷也冷沉着脸回头，“是谁在那里？”

门外静了静，才有个留头的小丫头泪眼汪汪的走了进来，“嬷嬷，是、是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求道，“嬷嬷，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我！求您饶了我！”

宋嬷嬷叹了口气，眼神却分外冷酷，挥挥手，两个仆妇立刻将那个小丫头拖了下去。

九姑娘是夫人的唯一，又何尝不是他们这些当奴才唯一的指望，九姑娘若出了事，谁又来承担起他们的未来？

被强行拖走的小丫头的呜咽声慢慢消失在黑暗里，不知哪里一阵狂风大作，两个婆子慌忙挡住脸，再回头时，锁在身后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婆子惊惶对看一眼，又想起大夫人的冷苛严厉，颇有默契的当做小丫头已经死了，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又是死契，想来也翻不了天。

风过水无痕，谁都以为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谁也不知道，这才是一出大幕的开启。

……

白初望着丹朱拖回来